一直以来,道门中丹术盛行,世间多的是烹金石奇药的丹鼎派,钻研些延年益寿或长生不死之类的“仙丹”,甚是痴迷。他们太行道也有炼丹的道医,也对关乎长生的丹经秘法倍感兴趣,不过炼出来的都是些强身健体治病治伤的药丸。
他们太行道的道医连包治百病的药都练不出来,更遑论那劳什子仙丹,好在上上下下没谁强人所难。天师掌教教导有方,弟子们都知世人寿数不过百年,因此务实地不去痴心妄想。
但也有无数人痴心妄想。
李流云站在东南角的架子前,望见一整面石壁的丹方丹经卷轴,其中某卷摊开在地上,墨迹蒙了尘,已被彻底遮盖。
李流云蹲下身拾起,吹开尘土:“仙人食金饮珠,寿与天地相保……金入于猛火,色不夺精光……”
李流云一开口,正与报死伞中贺砚的声音重合。
贺砚捧着那卷丹经,双手颤抖,面如金纸。
李流云一目十行,眉头越皱越紧,喉结滚动着,再开口时,嗓子已然发紧:“……以不死民为引,投炉鼎烧炼……”
报死伞中的贺砚猛地转头望向炉鼎,手里的丹经卷轴坠落在地,然后疯了似的扑向丹炉。
白冤没拦住他:“贺砚!”
“他们在这里,他们在这里……”贺砚双目赤红,狠狠撞向炉鼎,指甲扣在青铜炉壁上,翻出了血。
丹炉中只余猛火烧成的灰烬,贺砚满脸是泪,眼球瞪大到几乎崩出来,“是我,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
周雅人僵在原地,胸膛像要炸开一样剧痛起来。
耳边除了贺砚撕心裂肺地恸哭,还有他崩溃捶打炉鼎的巨响,以及现实中几名少年的议论。
“这上面写的是,把不死民当作药引投进炉鼎炼丹了吗?”
“能炼出来长生不死的仙丹?”
“不死民是人吧?师兄,不死民也是人吗?”
那卷从贺砚手中掉落的丹经隔着光阴,被李流云拾起。
连钊刚才查看过那尊巨大的丹鼎:“这么说来,涅槃台那一石匣骨灰真的是不死民的,是从丹鼎里刨出来的骨灰?”
经过猛火烧炼,金石都能化成飞灰,更何况区区血肉之躯。
周雅人透过报死伞看着贺砚,贺砚正坐在一方石桌前,翻乱了满桌竹简。
周雅人凭着感知迈过去,踩到一些散落的卷轴。
闻翼此刻凑过去,随便抽了一卷竹简展开,刚开了几行便吃惊不已,引来其余少年围上前翻看。
“上面写的什么?”周雅人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李流云神色凝重:“记录。”
周雅人问:“什么记录?”
“炼丹的过程。”
林木知道听风知看不见,于是念出声:“首取五石,丹砂、雄黄、白矾、曾青、磁石捣碎混匀合之……”所用原料详尽到用法剂量,再调配各式奇珍异草,“投不死民于炉鼎封牢,起火烧炼七七四十九日,炎火昼夜不息,丹色灰白……”
于和气也念出他手中那卷记录,加入不同矿石草药,剂量不等,火候和烧炼时辰都有区别:“……剖不死民心作引,烧至烟青,丹色灰……”
闻翼继续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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