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无声语。
李嬷嬷蹑手蹑脚地进到内室,一眼看到那个趴在床边睡着的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再小心翼翼地近前,低唤,“老夫人。”
谢氏这才睁开眼睛,语涩而幽幽。
她目光爱怜着,伸手去摸睡着之人的发。
“是我对不住她。”
“老夫人,您不能这么责怪自己。大姑奶奶是您的亲骨肉,她以死相逼,您岂能忍心拒绝?谁能想到刚正不阿的苏御史也会结党营私攀附魑王,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谢氏落下泪来,“除了你,谁知道我的难处。你说那些事真的是晴雪做的吗?”
李嬷嬷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摇头,“奴婢不知道。”
是不知道,而不是真的假的。
主仆多年,她这样的言语回避,谢氏如何听不出来。
她再取来一条薄毯,重在沈青绿身上的毯子上面,“这都好几个时辰了,除去换了身衣裳,姑娘是一刻也没离,夫人来劝过两回也没用,她吃也没吃,喝也没喝,说是要等您醒来后一起吃饭。”
“这孩子……”谢氏忽然想到什么,声线沉着,“她出生时那胳膊腿儿蹬得欢实,那眼睛睁着,瞧着又精神又机灵,没有半点的不妥当。”
当初得知这孩子是少魂缺魄,天生的痴傻时,她一开始不相信,后来才慢慢接受。
如果真是人为的……
那全都是她造的孽!
她应该说出来的,但是不知为何她选择了逃避,甚至在苏醒过来也不敢睁开眼睛。一想到大错至此,怕是很难再弥补,她是悔不当初。
良久,她按了按发红的眼角,问:“琳琅还在右厢房吗?”
“夫人没走,让奴婢有事唤她。”
“你说琳琅是不是起了疑心?”
这是问话,其实是她明知故问。
李嬷嬷何尝不知,斟酌回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事已至此,老夫人您该下定决心了。不管是要一直瞒着,还是要公之于众都得拿个主意了。”
一室的沉默,唯有声声叹息。
趴在床边的人似是姿势不舒服,无意识般地动了动,呓语着:“祖母……阿离陪着你,你一定会好的……”
说着,隐有醒来之势。
谢氏连忙躺回去,李嬷嬷也退去外间。
沈青绿慢慢地抬头,喃喃着:“祖母,阿离不想离开你。”
字字乞求,声声可怜。
不管是谢氏,还是李嬷嬷,皆为之动容。
她们看不见,沈青绿的眼底没有一丝乞求,更无半点可怜,有的是冰冷,还有漠然,以及嘲讽。
黑暗中,不知何时起风。
风将湿气吹散,将黑压压的云层吹开,似拨开迷雾,却见天光。
夜渐沉,人亦是。
谢氏是被热醒的,入目所及全是火光,烟火直往鼻腔里冲,她被呛得咳嗽不停,焦急地摇着还趴有床边的人。
“阿离,阿离!”
沈青绿这才睁开眼睛,一见她们被大火包围,小脸满是惊恐之色,“祖母,这是怎么了?”
谢氏咳着,呼喊着李嬷嬷的名字。
李嬷嬷好半天才应声,捂着口鼻跌跌撞撞从外间冲进来,“老夫人,门从外面锁上了……”
她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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