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岂料箭矢有毒,公主不幸染上,命在旦夕。”
如此,棋盘便活了。崇明帝即便再想要一个两方互相牵制的平衡局面,也会因为女儿险些丧命一事迁怒景王。
风檀道:“但即便帝王手段狠辣,景王一派也伤不得根基。”
“这只是个引子,”萧长庚享受着在风檀怀中仰躺的感觉,喉舌之中有金戈颤鸣,“历代朝堂党争的运作模式大同小异,舆论战与司法操弄相结合,最后结局往往是由替罪羊收场,而非彻底清算根源。先朝妖书案、巫蛊案皆是如此,但是啊大人,咱们又何必总是将自己置于执棋人手中的棋子上,下棋的人不会死,棋子却会被捻成齑粉。”
风檀陷入思考,作执棋人的道理她早就明白,却没想到过先行超越自己现有的位置,将自己放到更高的位置上,也就是最高统治者的位置上去运作,“若是苏贵妃招供出景王名下所有官员,景王一派必会被政治清算,但他门生遍布朝野,若是想要彻底弄垮他,可从你方才说出的两案中提取些思路。巫蛊之祸是无解的祸乱,无论身处哪个阵营,都难逃一死;而妖书案是借政治案打击政敌,所以可借贵妃错拿玉玺之事,以蓄意谋反为由,伪造些贪污的证据,将......”
话音未落,一只冰凉的手落在风檀唇前,指腹质感温凉,呼吸间晕开潮热的温度,将她未尽之言捂在掌心。
萧长庚腕间松垮的广袖滑落,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肤,“大人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但隔墙有耳啊,我的风大人。”
风檀垂眸看他,眼睛里带上了些利光,萧长庚适时将手掌从风檀唇前挪开,“世人讲究去伪存真,殊不知真伪俱在,棋盘才能活络起来定下输赢。”
所以,诬陷、设局、暗杀......对付政敌,种种手段都可无所不用其极,风檀是狠的,但是远不如萧殷时狠,他的手段,更加雷霆万钧。
也正因为风檀的不够狠,导致她身上的浩然正气,印刻在了骨血中。也可以说是因为身上带着的正气,导致她不如萧殷时手段毒辣。
风檀俯首看着萧长庚,晦明之下,她的眸光也染上了几分侵略性,“方外之人,满腹算计,手段阴狠,朝中之事知晓得明明白白,这不是一个落魄举子可以做得到的。”
萧长庚知道风檀定会疑他,施施然自风檀怀中起身,英俊的脸上浮出一层浅浅的笑,让人摸不清楚其中意味,似投诚,似取信,更似蓄谋已久的引诱,“我来路如何,大人早已调查清楚,好好用我,我会是大人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风檀道:“刀都有鞘,你要在朝中任个什么职位?”
萧长庚微笑,反问道:“大人心下早有结论,不是么?”
风檀回答道:“京府刑部主事,正六品。”
刑部主事承办案件卷宗、死刑复核文书,部分主事轮值提牢厅掌管监狱事务,眼下苏贵妃案件的审讯、往后法条的变更都少不得刑部自己人的帮助,甄永明官职太高,很多事情不好下手。而萧长庚科举刚中头名,这样的正六品实权官职少说也得熬个十几年,但他如今背后有人。
刑部官职在萧长庚意料之中,道:“自然,苏贵妃的审理,大人不必操心,由我来便是。”
的确是把好用的刀,出鞘便弑人要害。风檀身处上位者,同本属下位者的萧长庚说话时却总有种争锋相对,势均力敌的味道。
风檀判定,假以时日,他会是个人物。
两人刚商定完毕,孟河纳布尔便带着熬好的汤药进来,道:“趁热,喝,伤会,好得快,还有一碗,我继续,熬。”
萧长庚道谢接过,他一肩受伤,行动间迟缓无力,喝药时肩膀颤抖,好不容易费劲得将汤匙放入唇中,握着勺柄的手指又因牵动伤口处的肌理而抖动起来。
男人汤碗端不稳,深褐色的药汁溅出来,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竟有了几分我见有怜的味道。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