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柳银抱紧了怀里的黄狗,只字未答,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再把脸贴到银子的头顶,就这样歪着脑袋看窗外均匀、优美的飞雪。姜柳伶心窍玲珑,见他这样,深知姜柳银并没有高兴到哪里去。姜柳伶扭头注视着弟弟平静的脸庞,斟酌半晌后才开了口:“眼见你一日比一日消沉,话也一日比一日少,长此以往恐怕会有偏差。”
“但是他还没有回来。”姜柳银说,“这么多个雪夜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你明明还未嫁娶,怎么就做起了文君新寡之词。”
林荫道到了尽头,白桦林被抛置脑后,露出一座别墅的白色凉台来。花园里亮着路灯,但别墅的房间却漆黑一片,梧桐沙喇沙喇地摇着树枝,夜风有些大了。车子慢慢驶到花园门前停下,孤零零的一盏路灯忧郁、落寞,一个行人也看不见,更别说橐橐履声了。这种冷清仿佛夺走了姜柳银心中的什么,月光从寒空中泻下,让他一心想着去做点什么、交上好运。
陈希英站在花园里,信步踩着那些白净的新雪。他围着一条芦灰色的羊绒围巾,把双手放在衣兜里,来回踏着花砖走动,淋着雪等姜柳银回来。姜柳银还未下车便透过车窗望见了花园里的人,他顿时感到有一种奇特而莫名的幸福感,突然间就那么甜蜜地、朝气蓬勃地攫住了他的整个身心。姜柳伶也看见了陈希英,问:“是他吗?”
“嗯。”
姜柳伶收回视线笑盈盈地看了姜柳银一眼:“祝你好运。”
静夜里响起了狗吠,银子被狗绳牵着,在看见陈希英后便张嘴叫唤起来。姜柳银从敞开的花园大门走进去,俯身解开了银子项圈上的皮扣,黄狗立即朝前飞奔,刨得雪尘都扬了起来。陈希英笑着微微屈起膝盖蹲下身,伸开双臂把跳起来的银子抱住。银子兴奋地摇着尾巴,一个劲地舔陈希英的脸颊和脖子,为了不弄到伤口,陈希英好容易才把它放下地。
姜柳银站在陈希英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梳得整齐而光亮的头发上飘着几颗雪粒,里里外外都是干净的衣服——崭新的白绸斜领衬衫、轻便柔软的长衣,一枚钻石胸针别在大衣的衣领上,看上去赏心悦目。看着姜柳银的身上的软料长衣,陈希英仍然备感亲切和欢乐,他认为姜柳银即使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也分外撩人情思,自己会爱他爱得神魂颠倒,甘愿为此断送了性命。
月夜下着雪,弯钩似的新月已经斜悬在了西半边天上,在大地和洁净的夜空之间,一抹薄如蝉翼的新鲜的雾气似有若无地泛着银光。姜柳银朝他跑过去,双眼像锡一样发亮,浑身散发着柑橘和草药的清香,容光焕发。陈希英把他裹在大衣里的身子整个儿搂入怀中,嗅着他发鬓后头的香味和大冷天的寒气。姜柳银望着陈希英的眼睛,随即很快地吻了他一下,陈希英同样热烈地亲吻着他冻得像苹果似的面颊。
“回来多久了?”姜柳银抱着他的背问道,把脸埋进他脖子上的围巾里呼吸着寒夜的馨香。
陈希英没有放开他,他们立在雪里紧紧相拥,不论是细雪还是弯月,都蕴含着一种难以描摹的既甜蜜又痛苦的惆怅。他把嘴唇贴在姜柳银的耳垂处,说:“今晚刚到的中央区。”
“今晚是圣诞夜。”姜柳银抓紧陈希英后背的衣服,深深地嵌入掌心里,“我以为你回不来了……冬天整夜整夜地下雪,又冷又黑,房子里就我一个人,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明白,我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对不起。我会告诉你我是干什么的,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的话。”陈希英吻着他的下颚,再去亲了亲姜柳银凉而润的嘴唇,“圣诞快乐,姜柳银先生。”
他们稍稍分开了些,姜柳银用他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摩挲着陈希英的双颊,含着热泪帮他抹去眉毛上、头发上的雪沫:“天这么冷,为什么一直站在雪里不进屋去?”
“我想等你回来,我不知道你到哪儿去了,但就是想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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