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笠没接话,抬着眼皮朝陈希英望去,巴望着他能说些什么,但陈希英只字未吐。陆道清扯掉最后一张挂在横杆上的毛毯,露出藏在后面的数十把刀具和一整箱一整箱的枪支,光是那些寒光闪闪的金属就让人不禁股栗。叶笠的眼皮跳了跳,手也有些发抖了,他刚入行没多久,小打小闹地做些技术活,还没有哪次像这样真刀真枪地干过。
“你要单枪匹马地去找毒帮头子一决高下?”陆道清站在桌板前面看着正在组装枪支的陈希英说,“你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成千上百人。”
“不止我一个人,从维国首都飞到洛培德来的一路上有那么多人在帮助我。我们只是看起来独自行动,是个‘独行侠’,实际上我们能把任何人变为帮手,不管是敌人还是陌生人。”
花猫忽然醒了过来,趴在垫子上伸了个懒腰,咧着嘴怪模怪样地冲这边叫了一声。炊炉上的茶壶消停了下去,闷声不响地捂着沸水,发出砰哧、砰哧的声音。陆道清看着猫身手矫健、行动敏捷地从旁蹿了过去,跺跺脚吓唬了它一下,然后抬了抬眉毛不解道:“你这么大费周章、义无反顾是为了什么?”
“国家利益。还有爱。”
陈希英组装好一杆机枪,将它架在桌板上,撑着桌沿休息了一会儿。他轻轻摁了摁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儿留有一圈淡淡的戒痕;然后他又把袖子撩了上去,露出手腕处颤着的一条红绳手链;最后他把藏在衣服内袋的一张照片取出来,上面的女孩牵着马驹看着镜头微笑。陈希英凝视着手上的这三样东西,它们代表着自己生命里不同的两段时光,它们好似各不相同,却又并无二致。他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只想与君一诉情衷,再做并头莲把根基深种。
*
洛培德东城新区港口里船舰熙攘,海岸陷入每个夜晚都循环往复的寂静中。码头上有船只正在靠岸,船首漆着“索菲亚”号,扁平的船身宽阔得像只脚掌,甲板上堆满了集装箱,每个箱子都用白色油漆写有“农用器械”字样。它抛下船锚后停在泊位里,大副站在艏楼上朝下面的人闪灯示意,紧接着“索菲亚”号关闭全船照明灯,准备停在港口里歇一晚。
与港口的物流集散地比邻而居的是个工地,巨人似的吊机、幢幢楼影无不暗示着这是一片新开发的地区。一幢尚未建成的空楼里亮着临时挂上的简易照明灯,毛坯墙壁刚上了新的石灰水,冷冰冰的空气里弥漫着又湿又涩的水腥气。两个人一人一边架住姜柳银的臂膀,半拖半拽着把他押进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这儿守着不少武装分子,角落里甚至支了个简易帐篷。
姜柳银被铐住了双手,外套已被脱去了,身上只余一件弄脏了的衬衫和长裤。他紧紧地绷着肌肉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身边两个人的禁锢,随后左边一人重重地扽了他一下,再一拳打在他腰际,姜柳银被打得猛地仄了一下身子。他鼻梁上流着血,额头和脸颊上甚至还嵌有细小的玻璃碎片,血迹在挣扎中抹开了不少,看起来有些骇人。
两个人把他拖到屋中央,按住他的背想让他跪下去。见姜柳银硬撑着膝盖不愿跪,立刻有人上前来用橡胶棍重击了他的双膝,让他不得不矮下身子跪倒在粗硬的水泥地板上。
戴麟一如既往地穿着体面、考究的西装,用一根银针别住领带,作生意人打扮。他从一座摄像机旁走到姜柳银面前去,扶着膝盖蹲下来与他一般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才开口:“你应该感到幸运,幸运的是你刚好遇到了陈希英,刚好他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不然你现在不会还活着到我面前来。”
“你会独自下地狱的,戴麟。”姜柳银直视着戴麟的眼睛说。肩上的两双手一直狠狠地压着他想把他压弯,但姜柳银一直挺着身子,全身上下都绷得紧得无可再紧。
“看来陈希英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我总算找对了人。”戴麟慢慢地站起身来,轻拍了几下手掌,然后对着姜柳银的侧脸贯了一拳,“那你应该知道他的太太和女儿是怎么死的。”
第八十五章 信任,是非常珍贵的资源
一辆摩托车在双子大楼下停住,戴着黑色行车安全帽的叶笠从车座上跨下来,他假扮成送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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