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虽蠢笨闯祸, 但罪不至死,杖责发配已是极限。他故意将惩罚定得如此残酷,实则是逼严令蘅和裴知鹤开口求情。
此事由严家女挑破,他若轻轻放过, 等于将“包庇纵容、轻慢御赐之物”的把柄,亲手递给这刁钻的儿媳和其背后的严家。
唯有这对新婚燕尔出面求情,以“不忍新婚见血”、“念其年老初犯”为由,他再“勉为其难”地顺水推舟减轻惩罚,方能既全了规矩,又保全颜面,还不至于彻底寒了老母亲的心。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严令蘅和裴知鹤,等待着他们出声。
然而,严令蘅垂眸而立,指尖轻轻整理着袖口繁复的绣纹,仿佛根本没听到那“杖毙”的残酷命令,神色平静无波。
裴知鹤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姿态沉静,仿佛老僧入定般,对眼前的剑拔弩张视而不见。
两人默契地保持着一致的沉默,双双聋了哑了,彻底无视了裴相。
站在一旁的裴知意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既觉好笑又感唏嘘。
果然天道好轮回。
之前他俩在亭子里亲得忘我,对她这大活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今父亲在这要打杀老奴,他俩又是这般装聋作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是天生良配。
老夫人见儿子态度如此强硬,而孙儿孙媳竟无一人帮腔,心中又急又痛,还想再说什么:“可是——”
“不必再说。”裴相彻底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挥手,语气冰冷,“拖下去,即刻行刑。”
他心中暗恼,尤其对裴知鹤生出不满,严家女如此无情便罢了,你怎么也哑巴了?
一股被忤逆的愠怒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冷声补充道:“不必拖远,就在廊下执刑。让厅内都听听,这便是大不敬的下场。”
他就是要将这血腥摊开,尤其是要震慑严令蘅。
仆妇如狼似虎地扑过来,将瘫软的魏嬷嬷拖了出去。
很快,沉重的板子声混合着凄厉绝望的惨嚎,清晰地穿透门廊,砸入厅内每个人的耳中。瞬间冲散了新婚第二日的喜庆,反而染上血腥与恐怖。
严令蘅却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她心底冷笑,看得分明。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自己要做刽子手立威,却想逼她出来当圣母求情,好全了他的名声和算计?痴心妄想。下令的是他裴鸿儒,这孽障算不到她头上,她问心无愧。
没多久,板声戛然而止,意味着一条人命就此消逝。
前厅内陷入一片死寂的僵冷,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每个人脸上都罩着一层寒霜,无人言语。
新妇进门第二天,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嬷嬷就被当场杖毙,这绝非吉兆,更让人笑不出来。
所有裴家人都清晰地意识到,这位新进门的严氏女,手段狠辣,心机深沉,且背景强大,绝非易与之辈。两杯茶还没喝完,她已用最激烈的方式,狠狠扇了裴家一个耳光,还让他们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难言。
在一片死寂的压抑中,严令蘅却仿佛无事发生。她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看向惊魂未定的老夫人,语气关切地询问:“祖母,这茶凉了,伤胃。孙媳为您换杯热的可好?”
老夫人猛地一颤,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般缩回手,看着严令蘅那平静无波的脸,心底竟生出一丝寒意。
她哪里还敢让这煞星近前伺候,更别提磋磨她了,今日大获全败,先避其锋芒。
她几乎是抢夺似的端起冷茶,猛地灌了一口,呛得连连咳嗽,狼狈地摆手,声音嘶哑:“不、不必,太烫的茶烧心,把见面礼给县主。”
显然,挨过这“狠狠的一巴掌”之后,老夫人都清醒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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