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男人缓缓靠向车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再无半分波澜。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唇角,看着那抹血迹,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爹。
他心底无声地咀嚼着这个称谓,带着浓烈的嘲弄。
您不是最看重相府那金玉其外的名声吗?不是总将家族荣耀、体面规矩挂在嘴边吗?为此可以轻易牺牲掉任何人的前程、婚事,乃至一生吗?
既如此,他便亲手将这片天捅开一个无法弥补的窟窿。将京城最污秽不堪、最下作难堪的污水,狠狠地泼在他这个裴家三公子的头上。
这第一桶污水,泼的是裴知鹤,脏的是整个裴家。是你裴鸿儒毕生汲汲营营、视若性命的裴氏门楣。爹,这份礼,你可还满意?
将军府内发生的“惊天丑闻”,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在望京传开。
【版本一:裴相家三公子竟是个天阉,回门日被严将军当场揭穿,差点被打死!】
【版本二:裴家骗婚,裴三公子其实有断袖之癖,让县主守活寡。严将军暴怒,要告御状!】
【版本三:裴家看着清高,实则深宅大院最脏污,子不子,父不父!】
消息几乎以光速传回了丞相府。
寿康院内,老夫人正由丫鬟伺候着用药,听到田嬷嬷惊慌失措的汇报,手腕猛地一抖。
“哐当——”一声,药碗摔得粉碎,漆黑的药汁溅了她一身,在锦被上洇开大片污渍。
“你说什么?鹤儿他、他——”她枯槁的手死死抓住床沿,眼睛瞪得老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一口气没上来,竟是连话都没能说完,直接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屋内顿时乱作一团,掐人中的掐人中,喊太医的喊太医,鸡飞狗跳。
前衙书房,管家连滚带爬地小跑进来,急声将事情禀告。裴鸿儒正在批阅公文,手中那支御赐的紫毫笔被硬生生折断,墨汁飞溅,弄脏了奏章。
他脸色瞬间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一拳砸在坚硬的花梨木书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逆子,蠢妇,严铁山匹夫,误我!”他咬牙切齿,想骂的人太多,都快数不过来了。
滔天的愤怒和恐惧瞬间涌了上来,他一生爱惜羽毛,重视声誉胜过性命,苦心经营多年,如今竟被自家后院这龌龊事,被那莽夫严铁山,硬生生推到了整个京城舆论的风口浪尖,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裴鸿儒甚至能想象到明日早朝,同僚们那些看似同情、实则幸灾乐祸的目光,必须立刻止损。
“备轿。不,备马,立刻进宫!”他声音嘶哑,带着几分颤抖和急迫。
他必须抢在严铁山闹到皇宫之前,稳住陛下,将此事控制在可挽回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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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字数比较短,不好意思哈,因为不好卡剧情,后面剧情比较连贯,明天多更一点~
第32章 032 针锋相对 打擂台。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皇帝正批阅奏章,忽闻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悲愤的哭嚎声由远及近。
“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啊!”
只见严铁山一路冲到御书房外, 哽咽嘶吼道:“老臣冤啊,求陛下为老臣那苦命的女儿主持公道。”
皇帝眉头微蹙,他放下朱笔, 沉声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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