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鹤眉梢微挑,立刻听出弦外之音:“哦,娘子已有盘算?说说,你又谋划了什么?”
他对自己这位夫人的搞事能力,可是有着极其深刻的认知和期待。
她忽然转身,就着烛光细细打量他,目光灼灼如星子。
“若我说,要借这笔债办件翻天覆地的大事,甚至要动摇裴家根基,来个釜底抽薪——”
她故意拖长语调,笑吟吟地望进他眼底,“你怕不怕?”
裴知鹤低笑出声,指尖掠过她鬓边碎发:“怕?我只怕阿蘅抽得不够狠。”
他俯身在她耳畔轻语,气息温热,“你且放手去做,我替你添柴加火。这裴家的天——”他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唇角勾起肆意的弧度,“早该变一变了。”
严令蘅看着他这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她胸有成竹地打包票。
***
严令蘅踏进院门时,正见赵兰溪独坐窗畔,手中虽握着书卷,目光却涣散地落在虚空里,连书页拿反了都未曾察觉。
“大嫂好雅兴。”严令蘅轻笑出声,顺手将滑落的锦衾往她肩上拢了拢,“只是这《山河志》拿反了,莫不是要倒着勘测疆域?”
赵兰溪猛然回神,勉强扯出个笑:“弟妹来了,让你见笑了。”
严令蘅切入正题:“可是在为祖父让大哥为二叔谋官一事烦心?”
赵兰溪放下书卷,眉间倦意难掩,“此事多谢你昨日在书房仗义执言,好歹让祖父暂且搁置了。只是——”
她顿了顿,忧色更浓,“这终究是个心病。”
“搁置不等于解决。”严令蘅一针见血,“我听闻祖父这几日频繁召见幕僚清谈,怕是正在琢磨新法子。他是长辈,若铁了心要以孝道、家族大局相逼,大哥身为长房长孙,总不能次次逃避。天长日久,难免被动。”
赵兰溪闭了闭眼,显然也是明白此事久拖不得,可老家伙们真想折腾起来,那有的是阴招,而且占据着孝道,小辈们很难招架,就算还击回去,也很容易被抓住话柄打压。
“老太爷成心想折腾的话,必然是不行的,相爷也不会让他如此胡作非为。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苦笑一声。
她所受的教养,让她习惯性地在家族框架内寻求平衡,而非激烈对抗。
严令蘅忽地倾身,眸中闪过狡黠的光,“大嫂,谁说在这深宅大院里,只有长辈才能闹事?我们做儿媳、做妻子的,被逼到墙角时,难道就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而且,要闹,就不能小打小闹,必须闹得人尽皆知,闹到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正视我们的诉求。”
她压低了嗓音,说出来的话犹如恶魔低语般,蛊惑人心。
赵兰溪被她这大胆的言论惊得睁大了眼,下意识地道:“三弟妹,这如何使得,我一个长房长媳,若行此泼辣之事,岂非自毁贤名?日后还如何在京中立足?”
“若只有大嫂你一人去闹,自然落了下乘,成了泼妇骂街,徒惹人笑话。”严令蘅语气沉稳,仿佛早已成竹在胸,“但若不止你一人呢?若是我们裴家长房的所有女眷,联合起来,一同闹呢?”
两人对视,赵兰溪忍不住想象起她描述的那个画面,顿时屏住了呼吸,心中涌起无数紧张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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