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春风掠过枯潭,无声无息,却惊起涟漪万千,又?像剑锋挑破晨露,分明转瞬即逝,却在心上留下抹不去的湿痕。
但……师尊淳淳教导,宗门?任务险峻,如何能承担得起道侣的身份。
万般心动纠结,最?终全都掩映在那一句,“可……我只把?你当?师弟啊。”
不忍再?见少年伤心低落的神?情,顾渊渟选择了再?度闭关。
某一日修行倦怠时,他忽然想起师尊立于问道崖上的背影,苍冷如雪,“情之一字,最?蚀道心!”
可那日,或许是洞府外的雨声过于嘈杂,禁制没能挡住,又?或许是他刻意?留心,他竟荒唐地觉得,若这蚀骨之痛能换少年爱意?,
纵使道心蒙尘……似乎,也无妨?
这念头刚起,灵台便?骤然震颤,仿佛在警告他。
他猛地闭眼,喉间泛起灵台反噬的血腥气。
可再?睁眼时,脑海中仍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抹淡绿色身影。
夕阳西下,少年正在破旧的茅草屋外煎药,衣袖翻飞如蝶,发间木簪被炉火镀上一层暖色。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心境破绽,而是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的……沉溺。
沉溺过后,顾渊渟竟觉心头倏地畅快起来。
丹田内,本该因情念而动荡甚至破裂的灵台,此刻却反常地凝实了几?分,体内流转的灵力竟比闭关苦修时更?为纯粹。
——荒唐。
师尊曾说,情爱如鸩毒,沾之即溃道心。
可为何他饮下这杯毒酒,灵台反而愈发清明?
识海中浮现出两人相遇之时,沈黎的笑颜,那双杏眸灼亮如星子坠入寒潭,在他沉寂多年的道心上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那些被宗门?任务和师尊教导所压抑的妄念,此刻如春藤疯长,缠绕着他的神?魂,却未带来预料中的窒碍,反而……有种?破茧般的畅快。
道典中那句“绝情非无情,破妄需入妄”,忽然有了新的注解。
由此他突破瓶颈,来到了锻丹境。
“顾渊渟。”他低念自己的名字,忽然轻笑出声,“顾岳峙。”
什么师尊教导,什么宗门?责任,如今却因一人眼波流转,就心甘情愿亲手打碎枷锁。
夜风掠过衣袍,他摊开掌心,一缕淡绿色气息悄然浮现。
这是方才与沈黎十指相扣时,他留下的本该属于沈黎的气息。
“如今……是我的了。”顾渊渟望向沈黎远去的方向,那儿已没有少年踪迹,自言自语道。
当?年沈黎在雨中为他挡去风雨时,那道淡绿色身影早已化作心劫种?在他道心深处。
闭关强压、冷言相拒,不过是把?劫数埋得更?深。
直到坦然承认心意?,反倒像利剑劈开混沌,整个人被分成两半,又?似乎合为一体。
原来修真者遁出红尘的尽头,不是斩断七情,而是知情重情,却不为其所困。
“师尊,弟子悟了。”他对着虚空轻声道,“您怕情爱磨钝剑锋,却不知……”
有的人本身存在就是剑鞘,而沈黎,是他的专属剑鞘。
谁也不能将他夺走,包括……
最?后一缕暮光沉入地平线时,顾渊渟转身走向洞府。
案头玉简正亮起传讯灵光,是宗门?催促他前往某个秘境的命令。
以往会立即整装出发的修士,此刻却破天荒地回了一道延期符。
符纸燃尽的青烟中,隐约映出他唇角未散的温柔弧度。
“往后……”顾渊渟掩去后面的话语,眸底满是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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