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难道不忧愁吗,拓跋焘却笑了,“若是出了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罢了,难道人要为了他人的事而亏待自己吗?”
他说得实在不合时宜,但又有那么几分歪理,问他话的人也讷讷无言。
但拓跋焘却没有闲着,他终于整理完了荆州的兵户资料,在下值之后回家吃了饭,却没有再留在家中,而是悠悠然地出了门。
他没有去找他的朋友们,而是摸着渐暗的天色回到了刺史府,看了看一丈半高的厚墙,一蹬腿轻轻松松爬了上去,又跳了下来,他躲着巡逻的士卒,摸索着来到了刘义隆的燕寝,轻轻敲了敲窗,里面没有声音。
他打开了窗户,目光所触,刘义隆正安然坐在茵席上,对面设了一个空白茵席,看起来竟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拓跋焘笑了。他翻进了窗户,来到茵席前坐了下来。
“你怎么猜到我要来的?”他饶有兴致地问。
刘义隆静静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拓跋焘自案间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见刘义隆并不出言,便笑道:“看来你已经有成算了?”
刘义隆淡然道:“父亲病危,荆州事多,我不能离开。”
拓跋焘哦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
“如今已经到了那个必要有所动荡的时刻了,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刘义隆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其实他并没有确定该怎么做,但他不想在拓跋焘面前露怯。
他只是道:“你若就是为了来问我这些,那也不必此时过来。”
拓跋焘敛起笑容,静静看着他,片刻后叹了口气,“你在担心至尊。”
刘义隆的眼睫微微一颤。他还是犹豫着该怎么处置。如今建康的水定然浑浊,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亲自前往,否则定然有危险,但是父亲病危,他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不能如此坐视不理。
他垂首道:“我为他守好荆州,就是我能做的所有了。”
拓跋焘看了他半晌,最后笑了,“我倒觉得,这种时候你应该多信任我一点。”
“哦?”
“我可是你的心腹。”
世间没有这样需要提防的心腹,刘义隆暗想。
“你有什么好办法?”
拓跋焘有些惊讶,“你确定要问我?”
“我不该问你吗?”刘义隆平静地抬头看他。
拓跋焘哈哈笑了起来,“怎么会,正合我意,只要你不怕我出个馊主意害你。”
刘义隆听出来他在调侃自己觉得他不够忠诚。但这人是怎么能拿一件本就如此的事调侃他不够信任他的?他面无表情道:“你不说我就自行处置了。”
“别啊,我还挺想见见你阿父的。”拓跋焘笑了,“形势不明,你派我去京城探病,既显出你孝顺,又能探清形势,不是个好主意吗?”
是个好主意。事实上他之所以在这里等拓跋焘来,就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他唯一的选择,在荆州之中,有分量的人都身有重任,如柳元景等人又不够周到,最合适的人竟然真的只有拓跋焘。
可他又深知,正因如此,他更不能派这样不可控的一个人过去。
“你想得倒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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