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打量刘义隆。
天子的面色蜡黄,上面傅着白色的铅粉勉强遮盖,看起来全然是病容。卢玄也听说了,他病得很重,以至于徐羡之在来通知他升任中书侍郎时,甚至特意说了一句不必为难天子。
但是看到身后的学生拓跋焘如此气定神闲,卢玄立刻觉得事情是有猫腻的。
他默不作声地转身,引着刘义隆进了太后宫。
太后宫的规格虽比不上内城的大殿,但恢弘巍峨,亦是格外显赫。
刘义隆跟着卢玄走进宫墙,穿过了长长的广场,来到台阶下方,卢玄便止步道:“臣不便再入内,陛下请去吧。”
刘义隆点了点头,而后徒步爬上了台阶,抬眼望去,主殿之中,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消瘦的中年妇人正坐在正座上。
这就是太后,张夫人。刘义隆心中想着。他以前并不是没见过张夫人,她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子,时常会给他们这些孩子一些好吃的。
如今这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妇人,与他印象中的张夫人已是相去甚远。
刘义隆按捺住心中的回忆,规规矩矩地进殿,对着张太后行礼,他伏在地面上,等待张太后出声,让他起来,可他久久没有等到那个声音。
片刻后,他却听见了太后的一句出人意料的问话——
“听闻官家生了重病,如何竟不乘辇入宫。”她哑着嗓子问道。
她没让他起来,刘义隆也并不起身,只是跪伏着道:“前来拜见太后,这是我心所能尽之处,您是尊长,我如何能怠慢。”
张太后冷笑了一声,“我过几日就不是了。”
刘义隆依旧没有起来,“您是兄长的母亲。”
沉默良久,张太后开口道:“罢了,你先起来吧,这样不像样子。”
刘义隆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目光下垂,并不曾无礼地去打量太后。
张太后的脸色却几番变幻,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复杂难言的表情之上,她的嗓子仿佛是哭哑了,声音嘶鸣如锯木,她道:“我只是车兵的母亲,并不是你的母亲,你大可不必如此敬重我。”
刘义隆听出了张太后心中有怨——这其实不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他可是捡了帝位这个便宜的人。
但他依旧眼观鼻鼻观心,道:“在我幼时,您待我亲厚,到我长时,兄长不曾负我,如今他不在了,我替他敬您。”
张太后的声音凄厉了起来,“谁要你替他做这些?!”
刘义隆默不作声,片刻后道:“纵您不愿,这都是我该做的。”
“是你!是你抢走了他的位置!”张太后带着哭腔喊道,“你若不在——”
这个时刻,刘义隆抬头看向了张太后,“我若不在,还有车子,车卫……您可知道,那些贼子只要想,他们能做出任何超乎伦常的事?”
张太后跌在凭几之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车兵……”
刘义隆没有说话,转头看了一眼阿奚和那名大宫娥,两人立刻会意,带着所有的侍从退了下去。
殿宇之中,只剩下了张太后、刘义隆和拓跋焘三人。
刘义隆没有看他的同伴,而是再度垂目,道:“兄长之死,是我无能。”
张太后厉声道:“关你什么事,那是徐贼之过,你不必在这里装好人揽下此事!”
刘义隆却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太后殿下……想要看到那些人死吗?”
张太后怒斥:“看他们死?我又如何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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