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承认,因为对我来说,承认了就等于是一场灾难……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看来,顾虑并不重要,我正是因为害怕它们,才不能下决断,若是我承认了,而你只是一时兴起,那我不过就是一个笑话,我又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呢?”
“可是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变成那个样子,哪怕只是一种可能。”这样说着,他抬起了头。“我怕你颠沛流离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我怕你经受风雨摧折而失落,我怕你……怕你过得不好。对我来说,是否心悦于你才是最不重要的事。我希望我能带给你的是安定与平和,我不希望将风雨带给你,我想保护你,我想让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可是如果在你看来,得不到我的情意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那我宁愿让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刘义隆,你——”
刘义隆平静无波地继续道:“我的社稷家国、黎氓百姓,我的兄弟妻儿,哪一样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可我也知道我无法阻拦他们一一离去,但是只要你陪着我,我就不会害怕。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我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你,我想……你值得最好的,那样我的心悦才是有意义的——但是……你明白吗?我……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意,我贪图你能够留在我身边,爱重我,心慕我——”
“够了。”拓跋焘骤然打断了刘义隆的话,“所以你也心悦我……”他喃喃说着,目光陡然变得幽深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竟觉得有些微的不真实。
他咬了咬牙,一把抓住了刘义隆的手,追问道:“你再说一遍?”
刘义隆并不说话。
拓跋焘顿时焦躁不安了起来,他向来直来直往,从来不屑领会这种曲折心思,可这一次他却格外在意此事。
“我……你……”
他急得直接起身,在殿里团团转了起来,刘义隆不知为何,竟也没什么紧张了,看着他只觉得好笑。
“你紧张什么?该紧张的不是我吗?”
“不是,我就是想明白,你到底……到底是不是在意我!”
刘义隆叹了口气。
他起身,来到拓跋焘的面前,对方刚好驻足,目光看了过来。刘义隆没有犹豫,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他感觉到拓跋焘的身体都变得僵硬了。
“我不知道我能花几分精力去爱你,我也不知道未来我们会不会有所争执,但是你如果只是问我是否心慕于你,那……的确是的。”
一道巨大明亮的光芒在拓跋焘的心中炸开了,但这一刻,他竟然只觉得茫然。
他活了两辈子。五十多年来,他没有想过能有一个人和他并肩而行,他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刘义隆,他没有想过他们心里可以有彼此。
命运究竟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
这一刻,他竟然感到了一阵他从未有过的敬畏感,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他也许愿意去信一信了,世事无常,而他……竟然在害怕。
害怕自己未来会失去这份爱。
他不再是无坚不摧的了。他有了软肋,有了牵挂,他就不能再冷静客观地面对一切痛苦,将它们毫不犹豫地切割出他的生命。
他其实并不是没有痛苦。他痛苦过,悲伤过,却将那些软弱的情感弃如敝屣,当作垃圾丢走了,以至于到了此时此刻,他站在原地,生不知因何,死不知为谁。
“刘义隆……”他低声喊道。
“我在。”他听见耳畔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你会……会一直这样爱着我吗?”
一阵沉默之后,那个声音好笑地道:“怎么这么问?”
拓跋焘没有说话,只要他想,他现在就可以一把抓住眼前的人将他掐死,这样他就再没有软弱可言,可是明明他健壮无比,而刘义隆这样孱弱,他却发现自己再也做不到这件事了。
他在……爱着他。这就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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