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辈子活下去,他兴许会在晚年继续发狂,却也不会出现这么危险的情况,可他遇到了刘义隆,他意识到了他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当紧绷了五十年的神经懈怠下来,最先出现反应的不是他的意识,而是他的身体。
拓跋焘默不作声,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般现状,这是他从没有面对的恐惧,可是他也知道走到了这一步,他也没办法反悔。
刘义隆仔细看他的神情,见他眼中隐隐约约的茫然,便约略猜到了他的心情。他叹了口气,道:“你别怕,我会治好你的。”
拓跋焘抬头看刘义隆。
“佛狸伐,”刘义隆轻声道,“你以后还要和我一起征服这个天下的,你可不能就此放弃,让自己倒在这里。”
拓跋焘沉默良久,片刻后道:“我知道,我没有那样想过。”
刘义隆的脸上沁出了一丝微笑,“勿要烦忧,兴许你很快就能饮酒食肉了。”
拓跋焘抿了抿嘴唇,而后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刘义隆的手,道:“其实那些都没有关系……我只想多些时间陪伴你。”
刘义隆一怔,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再次被拓跋焘的手臂环绕住了。
欲吐出口的话语被咽了回去,一阵措手不及之后,他安静了下来。
如今他已经醒了过来,还有什么能比这更重要呢?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他总不致看着他的身体渐渐崩毁。
至少,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
自那之后,刘义隆果然令阿奚亲自挑选了两名通医理的仆从,送到了拓跋焘家中,细细嘱托好了该如何照顾他。
而另一方面,刘义隆也很快发现了一件事。自拓跋焘生病之后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来他这里睡觉,根本不用什么熏香,只需要盖着他的外袍,躺在他睡的位置上,他就能陷入很深的睡眠,寻常人根本叫不醒。
以至于有好几次,刘义隆不忍叫醒他,便推辞了许多觐见,留下来看奏疏。拓跋焘醒来之后还有些懊恼自己失去了警惕,打乱了刘义隆的安排,但另一方面,刘义隆这样做又让他很是开心。
除此之外,两人的身体接触也多了不少,拓跋焘每每离开,都一定要抱着刘义隆好久不放手,以至于后者甚至有些好笑地劝他,“明日你还能来。”
“那不一样。”拓跋焘振振有词,“明日有明日的亲近,今日的不能少。”
刘义隆只得叹气,一边叹气,一边拍他的背。
简直像一只大狸奴一样,连食谱都和有鱼这么像。
话虽如此,刘义隆依然还是变忙了。拓跋焘来的时候,便时常发现他的衣饰不曾卸下过,应当是根本就没有睡过,而他睡觉期间,不想即可知这个人是在看奏疏。
他有时也会劝他休息一二,刘义隆就会到他身上靠一会儿,闭目养神,但往往不过一刻钟,他就又起来了。
他也太忙了,拓跋焘心想。也因此,他渐渐地也并不睡了,而是陪着他看奏疏,在刘义隆犹豫不决的时候给他一个答案。
比如这时——
“二兄来信,冬季将至,他欲大治芍陂,需征发三万民夫,但他问我新开垦出来的田土是仍旧归属占田,还是留作屯田。”
拓跋焘眨了眨眼,“你怎么想的呢?”
刘义隆沉默,半晌道:“若是留作屯田,我打算用于日后均田,但也可以用作给兵户分田,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当地田土贫瘠否?位于何处呢?”
“都是上好的良田,位于淮南,寿阳以南的安丰县,约有万余顷。”
“惠及的户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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