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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绝不虚假。

拓跋焘知道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假定这不是他的灵魂,但一旦接受了,他就知道了他其实期待刘义隆这么说已久,他也是软弱的,他可以接受自己是软弱的,年华易逝再寻常不过,而他恐惧于自己将成为随时可以被更强壮的儿子替代的老人,强行将自己的烙印留在青史之上,最终做出种种令他悔恨的事,说明其实与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讨厌那个精神上平庸寻常、与他人没什么区别的自己,他的傲慢从不该来源于他的天赋,他多么希望他的傲慢可以是那种真正超然的、坚韧不拔的灵魂,而再也不用依赖肉体。

原来他悔恨的,只是因为他庸碌的精神与他人没什么不同。

“我本以为,我做的最大的错事是我没能剥离对老去的恐惧,从而毁了我所拥有的一切。”拓跋焘声音沙哑地道。

刘义隆失笑,“那算什么错事?谁又能剥离对死亡的恐惧?我也害怕我死去,害怕自己生病,我若是生了病,很多事情就都做不了,但是坚强并不是剥离软弱,坚强是知道自己软弱,却依旧清醒地践行着自己想要达成愿望的本能。你明明一直在这样做。”

拓跋焘静静凝视着他。

“我习惯了光芒万丈,习惯了众星捧月,可是我心中却是羡慕你的,你一直在孤独的黑暗中前行,却从没有放弃希望和对他人的善意。你要比我强大。我连坦然面对自己的老去,坦然面对自己将被替代的事实都做不到,我看不起那样的自己。”

刘义隆低头,看着他握紧了拳的手,轻轻叹息了一声。

“其实不是的。”他柔声说道,“我怎么可能不害怕?我只是想到那是你和其他所有人的愿望,假装自己并不孤独而已。我知道我是在欺骗自己,我只是也不能停下来。”

拓跋焘涩然笑了一下,“我知道的,这些我都知道,刘义隆,正因如此,我怎么能不爱你。”

他从没有一刻意识到,他也可以这样温柔地说话,他心想,那个人应当会开心的吧,他看见刘义隆怔了怔,脸上果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拓跋焘,”他叫他的名字,“和我说说你上辈子的事吧。”

拓跋焘定了定神,道:“好。”

?

这一日,拓跋焘说了很多很多东西。

他说他的臣子崔浩,说他的儿子拓跋晃,说杀死他的宗爱,他说他杀死的江淮百姓,说他力行灭佛之事,说他晚年的疯魔情状,他将他还记得的,并不恍惚的那一切痛苦和烙印全部吐露而出。

他说:“我做过很多尝试,我想让那个国家变得更像一个国家,可我只能让它像,我没有办法让它真的是,我一直以为是我懂得不够多,后来发现并不是那样,只是因为……因为我们鲜卑人本就做不到而已。”

刘义隆问他,“你很爱代魏吗?”

拓跋焘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我的国家。”

刘义隆笑了,“那如今,我也替你记得它,记得你梦想中的它的样子,总有一天,这个国家也会成为那个样子。”

拓跋焘有些茫然地望着刘义隆的双眸,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闪烁的碎光。

他还说了他的母亲。说了那个死在他十岁时的,那个世界上最爱他却终不能再爱他的那个人。

刘义隆并没有插话,他静静地听着他回忆着这一点一滴,待到这一切都说完,月亮已经爬上了中天。拓跋焘这才惊觉,原来他的上辈子竟那么丰富又那么乏善可陈。

丰富得充盈了他四十四年,乏善可陈得他只能对刘义隆说出这些他还记得的事情。

那一切已经如同隔世的青灯,变得朦胧又飘渺,他重活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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