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槐没听见他进屋,一惊之下右手肘撞墙,险些昏过去。柏松霖半天听不到回话,进来一看,一张白纸一样的脸赫然入目,许槐大睁着双眼,视线却像找不到焦距。
“搭、搭衣服。”
许槐用仅剩的意志力回话,这次结巴完全是因为疼的。柏松霖听了拿起棉服挂上去,问他道:“哪儿难受?”
“没有。”
许槐缓过点来,及时稳住了声音。柏松霖侧身近前一步打量他,身上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淡淡的,木质感很重,像风吹过树叶、水滴在根系上。
? 如?您?访?问?的?w?a?n?g?址?发?b?u?y?e?不?是?ǐ????ū???ε?n?Ⅱ??????5????????м?则?为?山?寨?佔?点
看了片刻,柏松霖退后说:“没有就早点睡。柜里还有被子,冷了自己加。”
许槐点头,点完追加一句:“好的霖哥。”
柏松霖阖门走了,门一关,许槐立时舒展下来,拉上窗帘这儿转转那儿站站,只看,不摸不碰。看完熄灯,留床头一盏,这间干净简约的房间里盖上一层轻薄的纱,和床上的被子一同把他包裹起来。
真软,是纯棉花做的,裹在身上不过分轻也不过分沉,吸一口还有点洗衣液残留的香。
许槐闭着眼把半边脸埋进去,呼吸,酝酿困意抵抗疼痛。疼得狠了他就多吸一口,慢慢的身体瘫软,如同种子扎进泥土里。
同一时间,二楼的房间灯还大亮,柏松霖对着月色灯影伏案细雕。
木屑铺满地面,他手里的崖柏已经被豁开了角。
这回他要雕的是一株苍柏,前几天去市里会友时在当地的山上所见,生有百年,两人方能合抱。
柏松霖眼定气沉,透过瘤疤料看见了枝干、叶冠、树皮纹路和枝头缠绕的红布带。
根雕七分靠天成,比起从无到有的重塑,那三分需要雕刻者观察并倚仗根系自有的生长形态、纹理及虬结,抑制自己过剩的创造欲,顺势而为,如此才可恰到好处。
爷爷在时说过,这是一门重在成就、而非改造的艺术。作为执刀人,你要放低自己的姿态,感受、感受、再感受。
柏松霖运刀轻推,每一刀下得又稳又准,连续几刀后会有停顿,但一旦动作就没有迟疑。
玩儿这个不能犹豫,犹豫容易自乱,乱了就破了那口气。这要求雕刻者对起刀落刀有足够把握。
柏松霖有这份自信。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是个老木匠,只要给他合适的木头,大件小件他都能打。柏松霖会走路了就给爷爷递工具,能拿刀了就用边角料练手,一朝一夕、耳濡目染,刀和木头早长成一线,全听他手的指挥。
正因如此,柏松霖对自己的手艺毫不怀疑,兜兜转转这些年,他也清楚自己就该吃这碗饭。大学时学了工业设计,读研、出国,前后几次跳槽,手机、汽车、机械设备等行业品类他都有接触,外观、结构、界面设计他在工作中都有涉及,到头来,最喜欢的还是木制品。
逃不过、骗不了心。
看到好木头他就发自内心地兴奋,握着刻刀他就能不眠不休忘记时间,不为钱、不为名、就为喜欢,柏松霖用了不到两年时间打造出个人IP,缩小主攻圈子,从泛化转定制,到现在随便一件作品出手价格至少五位数起步,喜欢真正做成了事业。
应了爷爷临终前的那句话:“小霖这双手就是为玩儿木头生的。”
深夜两点,雕刻暂时告一段落,柏松霖收拾东西关灯下楼。停下不是因为他累了,雕木头他不会累,停下仅仅是因为他有了睡意。
稍纵即逝,早在回小院以前睡意于他便是难得之物,有了必得珍惜。
柏松霖开门进卧室,脚步放轻,许槐却还是惊醒了,弹起来睁开眼睛去找声源,似乎在睡梦中也保持着警觉状态。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