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是一大块紫檀木,柏松霖已经修过了形,平平整整,最适合做平面木雕。许槐把在观音洞里拍的照片和速绘图摆在前面,自觉往边上退了一步。
“哪儿去?”柏松霖把他拽到正中间,“你雕菩萨。”
“我雕啊?”
许槐耸了耸鼻子,看一眼菩萨,再看一眼紫檀木,半天没去拿刀。
倒不是上不了手,菩萨是现成的形象,没那么多花样,只不过这块木头难得,他不敢轻易下刀。紫檀木的木性好、出材率低,木艺一行里有“寸檀寸金”的说法。
更别提眼前这块还是柏松霖之前在北城淘来的,品相上乘,他搬了几回家都包得好好的带着,非常珍惜。
犹豫了一会,许槐去看柏松霖:“要不还是你来吧,我怕我雕坏了。”
柏松霖瞧着他没说话,忽而抬手在他身后落了两下。
“雕坏了自己趴木头上挨揍。什么毛病,还没雕就说雕坏的事。”
好凶!
许槐背过手快速蹭了蹭麻涨的部位,不磨蹭了,拿起铅笔比量着定位、打轮廓,改用刻刀开动。
换下来的铅笔就架在耳朵上,随他的动作小幅度地晃动。
柏松霖笑笑,抽走铅笔在许槐雕刻的左右定点,框出宽高。他没有画好形状再刻的习惯,框定范围直接下刀。
这是幅向神而去的浮世众生图,每个形象同等重要,坏一笔很明显,整板都废。越是这样,越是得自信,握着刀心里不能有杂念,一条线条刻下来尽量少顿刀,从起到停一气呵成。
一次只想下刀的这条线,走顺、走稳当,线多了画自然就成了。
这幅画柏松霖想好让许槐主刀,凡是靠中间能让人一眼看到的形象他全留给许槐,自己填边角。雕了半面鱼虫,许槐叫了他一声。
菩萨已立于木上,端然慈穆。柏松霖看了看把木板立起来,人退远看了会儿,在菩萨衣摆的褶皱间补了几笔。
补完看不出补过,阴影感更立体自然。许槐自愧不如,又莫名有种放下心来的踏实,知道有人能给他托底殿后,再下刀就更自如了。
两个人雕了一个白天,收工时许槐站在木板前比较他和柏松霖雕工的差距。为了让画浑然一体,柏松霖这次下刀偏圆,趋向许槐的刀法,两人雕的合在一起完全不突兀,差距都在微小的细节之中。
许槐的眼珠子在画上移过来移过去。柏松霖摸了摸他后脑勺说:“雕得不错。”
小狗眼一下就亮了。许槐翘起脑袋往柏松霖身前凑,脸上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过去趴好。”这时柏松霖却说,“自己数数我给你补了几笔。”
许槐:?!
许槐气呼呼被按趴木板上,一处一处指着数,委屈吧啦地的,不敢不从。柏松霖看他得意就高兴,一高兴就想欺负他,装得挺严肃假公济私,一手随意揉捏许槐的后颈,一手随报数声起落。
给许槐欺负透了,再站起来他脸蛋通红,想发脾气,尾椎骨偏又很痒,痒得像有尾巴在生长。
两人就这么在院里和二楼待了几天,许槐没长出尾巴,紫檀木上却长满了他们合雕的形象。为求逼真,柏松霖还在形象之间仿出了山石的凹凸感,立在架子上,俨然是抻直拉平的微缩版观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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