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便消失在了酒店床边。
Vanessa太过专情,她知道一切还未结束,她愿意像飞鸟、像蝴蝶那样不知疲倦地一直飞,直到鹤立枫停住前进的脚步,回头迎接她。
那会是她的归宿。
她就这么想了八年,从鹤翊出生,到鹤翊八岁。而她自己,从决定为单方面的爱留在中国那天起,就注定坎坷。她修完了学业,但签证到期,毕业后只能干干翻译、外教的小兼职,多半是小公司或者有钱家庭才会偶尔联系她,没活时,就在楼下西餐厅打杂。
鹤翊出生时,她已经能够说出一嘴流利标准普通话,因此鹤翊打小就是双语教育,领先同龄人八年。
面对鹤翊时,比起母亲身份,Vanessa多数时候像一个长姐、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鹤翊自出生起,就没挨饿受冷过,因为他妈主张穷什么都不能穷孩子。虽然有时Vanessa花钱没什么度,偶尔会存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尴尬情况,但那时的鹤翊精神富足,光是听他的痴情母亲和无情爹的爱情邂逅都已经气饱了。
六岁的鹤翊已经通晓父母之间的来龙去脉。
他大声发问:“你说爱要靠自己主动争取,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你就不用那么累,半夜还要洗盘子。”
遭到Vanessa一记敲脑壳,她有自己的高傲和底线,“我不要,怎么都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么落魄,我不想要向他示弱,如果他还对我有所留恋,总会来找我的,他现在比以前更强啦,要找一个人,轻轻松松的。”
她蹲下来和鹤翊说:“而且我现在有你这个宝贝呀,我也没有那么爱他啦。”
鹤翊十岁时,Vanessa就因常年干粗重琐碎的活,熬垮了身体,大多数时候躺在床边。听着正在闪雪花的老电视机播放红枫公司上市的本地新闻。
她把踩在凳子上,双手握着大勺在锅里卖力转圈熬粥的鹤翊叫过来。
“小宝。”
她说她突然悟得真理,现在必须要让他牢记于心。
“男人有钱会变坏,这句俗语是真的。”
鹤翊看了眼电视,看见那爹挽着一个女人。回过头,Vanessa支着脑袋,陷入沉思,没有再看电视。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有野心,也会变坏。”
鹤翊想,也许原本就是坏的呢?但他没有说出口。Vanessa一向爱说话,此时突然的沉默,鹤翊选择借口去关炉灶的火。
他机械地搅动锅里的粥,听着一墙之隔的人,传来低低的啜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Vanessa在哭。
她的坚持如泡沫幻影,不堪一击,只是靠费劲的自欺,勉力坚持近十年。
如果讲求输赢,Vanessa输得彻底。
从这天起,Vanessa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
她没能熬过寒冷的冬天。
鹤翊和往常一样陪在她身边,躺在她的身侧。
时不时问她:“妈妈?”
Vanessa就笑,声音已经很虚弱了:“好难得,你要不多叫我两遍。”
鹤翊就说:“Vanessa,你恨不恨他?”
“不会,我争取过了,但不是什么事都能得到回应,是我太自负。”
鹤翊不认同母亲这种自贬,但年幼的他想不通,只是下意识想去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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