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台摆摆手拒绝了,他叫伶言取了壶酒。伶言很少见纪云台喝酒,又不好拒绝,只问:“将军既然想喝酒,要不要先请陛下回来?”
“陛下在忙,我一人喝也一样。”
伶言见纪云台又拒绝,不好再多说,连忙取了酒放在炭盆上烤热,才给纪云台端上来。
纪云台坐在桌子上,一个人一只杯一壶酒,从日头偏西一直喝到天色暗沉。几口酒下肚,初时,双颊还是红的,可是喝到后来,红色慢慢褪了,只剩惨白一片,只有一双眼睛白亮亮的,仿佛是被雪洗过了一般。
一股许久不曾承受的钝痛从心口一起涌四肢,苍穹山内功在他四肢不受控制地到处逃窜,纪云台轻描淡写地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将一口血吐在手绢里,然后丢进火盆烧得一干二净。
眼瞅着天边的夜色更深了。
早春的第二场雪便洋洋洒洒飘荡而下。
抟风宫外仍旧没有陛下归来的消息,纪云台缓缓坐起身,对伶言说:“外面下雪了,找把油纸伞,再找件暖裘,咱们去接陛下好了。”
趁着那一点醉意,趁着心口里压不下去的痛,纪云台穿过皇城里高高的宫墙。
这些高耸的围墙,合欢娘娘曾提着裙摆娉婷而过,越兆荣也曾带着满胸踌躇,与文武百官结伴而行。
乌吉力也走过,那时他毕恭毕敬跟在秣河王身后,心中盘算着如何除掉朗日和。
越镝风仓皇跑过时,撞倒了一名北戎的萨满老妪。
青苔斑驳的城墙记录了太多人的过去和回忆,而今那些王侯将相如今都已经成为青史上的一个名字,故人已散,唯有月色还在,宫墙还在。
纪云台走到一处高墙,忽然在一处转角停了下来,跟在纪云台身后的伶言险些撞上他。伶言急忙后退三步,轻声问:“敢问天倚将军,可有什么不妥?”
纪云台摇摇头。
他只是想起来,当初在这个高墙的转角,四殿下越清溪乘着软轿救走了被杖责的越金络,他在墙角这边看着,心疼得很,忍不住想要上前询问越金络是否疼得厉害,他的舅舅丞相孙之友一把拦住了他。
那之后,和亲、城破、逃亡、征战……时间明明很短,却如同过了数十年。
诸般回忆涌上心头,纪云台合了合眼,对伶言说:“没有不妥,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心事。”
伶言问道:“什么心事?”
纪云台笑了笑:“我想着,天下坏人那么多,我们这些想做忠臣的,总要比奸臣更坏才行。”
他们走到辰阳殿外,远远地向内望了一眼。
越金络手里握着一盏油灯,正在同陆腰说着什么,田舒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在三个人面前挂着的,是一张巨大的牛皮舆图,图上绘满了栎朝的山河。越金络的手指在舆图上抚过,山脊河脉绵延万里。
纪云台没在往里走,他撑着伞站在风雪之中,白色的雪片顺着油纸伞的边缘往下落,落在他的斗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