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彦瞧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却兴起一丝不耐。
他并不是能放软身段哄着女人的性子,只是这女子身份微妙,作为秦府眼下唯一的女眷,安西节度使秦萧最看重的侄女,他当然要把人哄好,牢牢拿捏在手里。
秦萧不看重这个侄女吗?秦小姐一叶障目,孙彦却不这么想。若是不看重,何必连派几拨轻骑出城寻找,最后还亲自赶了去?又怎会闹出戒严全城这般大的动静?
只他面上不露,依然耐心道:“秦小姐多虑了。你若不嫌寒舍简陋,且安心住着,等令叔亲自来接,可好?”
秦佩玦巴不得他这一句,闻言笑逐颜开:“那就叨扰孙郎君了。”
安抚了秦佩玦,再命人送她回院歇息,孙彦这才放任不耐与烦躁流露脸上。
他不是没看见少女眼中的娇羞与痴迷。换一个男人,难免会自得于获得了一个美貌少女的垂青,尤其这少女还是安西节度使的嫡亲侄女,身份贵重,非同小可。
但孙彦不是寻常男子,他是镇海军节度使的嫡长子,江南地界有实无名的皇太子,这辈子折服过的闺秀太多,获得的垂青也不计其数,早就见怪不怪。
他非但不觉得愉悦自得,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这烦躁并非针对秦佩玦,而是由崔芜而起——以孙彦的出身品貌,似秦佩玦这般痴迷爱慕的眼神才是正常。毕竟孙彦自忖,当今天下似他这般俊杰英豪可不多见,再矜贵的女儿家都难免暗送秋波。
可为何崔芜对他全无如此神态,反而每每相见,都如仇寇一般?
孙彦是在权力中心长大的,知道如何折服最难缠的政敌,却对女子心思全无了解。崔芜越是不屑,他越想征服她,越想折了她的傲骨,逼她承认离不开他,只有依着他、靠着他,才能过上好日子。
可她偏偏不肯低头,一身锋芒如刺,扎得他鲜血横流,竟有无从下手之感。
这是孙彦从未有过的体验,只觉新鲜又烦躁,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抓握了把,凭空有种什么东西正在脱离掌控的错觉。
“来人!”他突然唤道,“命人备水,再唤芳荃去净室服侍。”
寒汀将他的吩咐一丝不苟地传达下去。
然而崔芜根本不屑搭理。
她坐在被软禁的房间里,不能出门,就自己摔了个茶盏,用碎瓷在精铜包角的酸枝木长案上雕猫儿头玩。
寒汀站在门口,见崔芜丝毫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重复道:“芳荃姑娘,郎君有命,请你……”
崔芜头也不抬:“我长耳朵了。”
寒汀被怼得噎了下,见崔芜依然坐着不动,心知这位郁气不小,不由暗自叫苦:亲娘啊,你们小俩口闹别扭,拿咱们底下人出什么气!
却只能硬着头皮劝道:“夫人莫要动怒。郎君看着面冷,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您。这一年多来,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嘴里只是唤着您的名字。为了寻您,他和咱们大人争执了好几次,这次出来前,还硬生生为您争了一个平妻的名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