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芜道:“我与兄长原是平辈论交, 照先生这么说, 兄长岂不长了我一辈?再者,我与兄长原只差六岁,认义父之说,实在不妥。”
盖昀暗赞崔芜聪慧,立刻改了话音:“不错不错,是盖某想岔了。”
又顺理成章地带出真实用意:“既如此, 使君与秦帅结为异姓兄妹, 日后相互照拂,无分彼此, 岂非美事一桩?”
这一回, 崔芜没再反对,而是与所有人一同看向高居上首的秦萧。
“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秦萧头一回知道“兄长”这个称呼也能暗藏杀机,捏着茶碗的手不觉攥紧了。
他明白盖昀的用意,亦知盖昀看穿了自己用心。这位洞悉人心的谋士唯恐秦萧有朝一日步上孙彦后尘,被“私情”和“女色”蒙蔽了视线,不管不顾要将两家盟约推到一个极危险的地步,是以先发制人,意图用一重“兄妹”名分, 将他拦在雷池另一边。
秦萧眼底横亘着阴霾,像是有风暴无声凝聚。然而他回眸瞥见孙彦,动荡的思绪忽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抚平了。
垂眸片刻,秦萧平静问道:“这是崔使君的想法?”
崔芜迎上秦萧视线,端起毫无破绽的笑意:“能与秦帅结为兄妹,是崔某高攀,只不知秦帅是否愿意?”
秦萧沉默思索,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复,他的一句话或将决定两家盟约的走向。
满堂沉寂中,只听秦萧缓缓道:“秦某……求之不得。”
崔芜攥紧衣角的手指悄然松开了。
是了,秦萧就是这样,纵然有与她意见不合的时候,却从未让她失望过。 w?a?n?g?址?F?a?布?y?e??????ù???e?n??????2???????????
一旦她做出决定,即便有损他的利益,可只要她坚持,他一定是主动退让的那个,从没有改变过。
这一刻,崔芜再也欺骗不了自己,秦萧的心意,比她想得深得多,也真得多。
然而她不打算给出任何回应,也不想放任私情泛滥,最终威胁到掌控手中的权柄,只能以冷漠克制相对。
很快,明堂内一应零碎摆设被挪开,堂前多了一道香案。一众人等分列两排,见证这两位当世豪强在案前跪下。
崔芜依然是利索的翻领胡服,虽是男装打扮,跪下去的身姿却娉娉袅袅:“皇天在上,崔芜今日与河西秦萧结拜为兄妹,此后肝胆相照,守望互助,绝不相负。”
秦萧撩袍跪地,忍不住打量过她一眼。
崔芜只道了名姓,却未说明来历,可见身陷江南那十余年于她着实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宁可一力抹去,做一个没有来历的无根之人。
可人活一世,手里总得抓着点什么,崔芜又不是耽于情爱的性子,所能抓紧的不只剩手中权柄?
他过分锋锐的目光微微和软,洞悉了她从不显露人前的不安与软弱。
“河西秦萧与崔芜结为兄妹,”他效仿崔芜的话说道,“日后守望扶持、永不相负,天地为鉴,日月为证。”
言罢,两人对着香案三叩首,又各自饮下事先备好的结义酒。
秦萧摔了酒碗,碎瓷飞溅中,他道:“如此,阿芜可放心了?”
崔芜回以一笑:“多谢兄长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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