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帐外夜色,隔着千重星辉,看到远处夜幕下,隐约起伏的城池轮廓。
“最勇猛无畏的狼王,和最狡猾聪明的狐狸,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不论铁勒和乌孙部在谋划什么,恐怕都行不通了。”
被朵兰可汗感慨为“狐狸”的正主,此时正蹲在敦煌府衙的灶间,就地支起一个小火炉。
上头煨着砂锅,里面滚着鸡汤。
她数着个数,将三十来个肉馅馄饨下进汤里,随手抓了把细盐。
“我吃五个,给兄长留三十个,你看够吗?”
秦萧姿态闲适地坐在阶前,一腿微屈,一腿伸平,瞧着崔芜的眼神透着和煦、藏着温存:“五个你够吃吗?”
崔芜得意:“我可不像兄长这般不爱惜身子。赴宴前特意用了一碗肉粥,两个胡饼,现在其实不太饿,陪你罢了。”
秦萧压不住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后世养殖场出来的流水线作品,吃虫子长大的农家鸡肥美得很,熬出的鸡汤也是鲜香醇厚。再下入圆滚滚、白胖胖的馄饨,随着滚沸的汤汁上下翻腾,香的能把人舌头吞掉。
崔芜连汤带肉捞出一大碗,塞进秦萧手里:“兄长尝尝,若是嫌味薄,我还备了胡椒。”
秦萧捞起一只馄饨塞进嘴里,吃相斯文优雅,速度却着实不慢。
“今夜过后,”他一边饮着鸡汤,一边悠悠道,“无论朵兰部还是乌孙部,怕是都睡不好了。”
他提起这话,崔芜永远绷紧的那根弦立时发出警报:“阿芜有一事不明,白日里就想请教兄长。”
秦萧:“你说。”
崔芜斟酌着用词:“铁勒部为何偏选在这个时候搞事情?”
她仰脖将最后一点鸡汤喝完,腾出筷子在地上划拉。秦萧投去一撇,发现她画的是中原舆图。
顿时来了兴致,往前凑近少许。
“距我所知,铁律人盘踞燕云一带,最远不过河东朔州,”她在燕州和朔州两处格外圈出圆点,“按说兄长驻守河西,与他们相隔甚远,过往数年间都能相安无事,最多不过是撺掇着回纥人,与你们寻些麻烦。”
“怎么就突然大费周章派了使者,不惜威逼利诱,也要逼着朵兰部与咱们作对?”
“又或者,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秦萧没有放过这个疑点。但他能察觉异样,是出于多年战阵磨砺出的军事直觉。崔芜于军略一道没有那么丰富的经验,却仅凭天赋以及对各部的了解,就能做出同样精准的判断。
再一次地,他生出似曾相识的感慨。
难怪当初崔芜赌上性命也要逃离江南,这样的人,区区孙氏后院,如何困得住?
秦萧压下胸口涌上的千般滋味,十足耐心地与她解说:“若秦某所料不错,东边恐怕不太平了。”
崔芜第一反应是去看舆图:“哪个东边?河东道?晋都以东?”
秦萧沉默。
崔芜回味片刻,瞳孔猛地颤缩:“兄长的意思,莫不是潼关以东?”
秦萧深深叹息。
“如你所言,铁勒与河西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缘何突然插手河西局势?”他沉声道,“自然是因为他担心秦某碍着他的事,要借回纥人之手拖住我的脚步、扰乱我的视线,叫我无暇顾及东边战局。”
“我麾下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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