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的高案上摆着一张张信,信上的月影花印随着车辆的颠簸而左右摇晃,将信上的字照的不甚清晰。
但季横戈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因为这是烟令颐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信上的每一个字他都看过无数次,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能从这字里行间看到烟令颐的眉眼。
这个女人狡黠的像是一只狐狸,藏在别人身后,远远地把他推到北沼国去。
他之前为了留住烟令颐,硬是编造出来一个娇娘的身份,自编自演了一场大戏,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将烟令颐死死困在身边。
结果——
想起来烟令颐推动他就藩、再也不曾见他的事,季横戈的脸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心,只将他当成是一个能怀孩子的工具,骑过了就算完,没了用处后,就将他甩出建业里,连送他一次都不肯。
季横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块玉。
玉触感微凉,与他的体温一样凉,他捏着那块玉,看了许久之后,轻轻地咧开唇瓣,露出一排牙齿,呢喃着唤了一声:“娇娘——”
娇娘,你休想甩下我。
我很快,就会重新回来。
——
离开建业城后,外面是一片林路,此林为出城必经之路,明月高悬夜空,静静地照着建业城外的一处长林。
林长而深,白日间还算是翠意盎然,飞鸟入林,但到了晚上,这林便显得幽深,通入林中的小路像是怪物的舌头,引着他们走进腐烂的腹腔。
“王爷。”马车缓缓向前,不曾停下,马车后的乌枪走到马车车窗旁边,低声道:“后面有人跟随。”
马车里的人探出一只骨骼宽大的手。
兴许是主人太久没有见太阳,肤色白的有些渗人,手背上覆青筋,中指带着一枚翠色玉戒,白翠相映之间,车帘缓缓拉开,露出季横戈的面。
季横戈较之前些时日更瘦了些,白色绸缎书生袍穿在身上,隐隐可见袍下消瘦凸起的骨骼,他身子本就不如健全人,眼下更是病骨支离,风一吹,像是随时都能消散的一枝枯木,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
但,当乌枪抬起面来,望见王爷的眼时,却又为此心惊。
那是怎样一双眼呢,冰冷,死寂,望上一眼,就让人后背发寒。
乌枪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
自从烟令颐翻脸、那一夜不曾再来看王爷之后,王爷整个人的状态就越来越——偏激。
大晋有愧于季横戈,他为大晋卖命这么久,却几次死在太后手上,季横戈心中一直有怨,只是他心底里还留有最后一丝亲情的存在,所以没有反杀太后,而是一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季横戈是想退离建业的,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如此。
直到烟令颐出现。
这个女人蛮横无理的出现,用近乎无礼的方式夺走了他的一切,又随便甩甩手,将他丢开。
她在季横戈为数不多的良心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像是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终于让齐王向前迈了一步。
太后要杀他,他为什么不能杀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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