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你收好。”凌云瞥了眼程芙的背影,与付大娘说道,“上回你拜托的事,得闲我就去问问。”
付大娘一把拉住他,也不管他是真心假意,连忙道:“算了算了,她已飞上枝头,这些用不着咱们操心。”
“哦好。”
“是了,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为你好。她这般美貌将来不知多得宠,你要是卖她个好,她在王爷跟前吹吹枕边风,好处不都是你的。”
“多谢大娘惦记我。”
“嗐,大娘不为谁好也得为你好是不?”付氏笑道,“你可千万别去毅王跟前说什么,弄不好就好心办坏事的。”
凌云“嗯”了声,“我也没空。”
就知道这小子滑不溜手的,付大娘白了他一眼,瞅见今年的例赏立时又心花怒放。
凌云寒暄几句便与她告辞,她拎着例赏欢欢喜喜回屋去。
按说事情到这一步也该结束了,偏偏次日下值时凌云遇见了老熟人,偏偏那人在府衙不俗,又偏偏那人系着的荷包上绣着一枝杏花。
那人找他契阔,勾肩搭背去了最好的酒楼雅间,酒过三巡,凌云鬼使神差问了句:“你帮我查个人。”
“莫说一个,十个我也帮你查了。”
“三年前桑树街的一个女户,叫柳余琴。”
那人让随从记下,继续与凌云侃侃而谈,不出两日就送来一份誊抄的存录。
凌云仔细翻了翻,柳余琴乃程芙生母柳余烟亲姐,姐妹俩被专做瘦马生意的虔婆收养,养到十五岁明码标价梳拢费。后因妹妹做富家子弟的外室得以脱离贱籍。
柳氏姐妹颇通医术,在当地街坊的口碑极好,然而做外室的十有九悲,两年后妹妹诞下程芙并遭富家子抛弃,再后来沾上点事,姐妹俩不得不各奔东西。
柳余琴留在了澹州,期间去清安县徐知县家闹过两次,差点被打死,就一个人在澹州独居数年,三年前中了太医署的会考才搬去京师。
凌云是寒门子弟,家族没落,经历过底层生活,熟知美貌的底层女子可能遭遇什么,程芙是一朵腐烂淤泥里开出的花。
此时此刻远在数百里外的清河县县衙,徐夫人眼泡红肿,额角贴了两副黑乎乎的膏药,兀自靠着引枕垂泪。
茂哥儿旧伤还未愈,一大早又被徐知县命人拖到祠堂打了三十竹板,笞刑之下臀部早不剩一块好肉了。
事情都过去了半年多,徐知县还未消气,自从赔了范参政半副身家,他隔三差五都要痛骂徐峻茂一顿,最近又被罚了俸,更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两天连打了徐峻茂两顿。
“敢情儿子不是他自己生的。”徐夫人嚎啕大哭。
一屋子仆婢慌忙围上来,呜呜咽咽。
徐夫人悔不当初,要不是一时糊涂她就能以嫡母的身份将程芙那个小贱人从澹州抓回来了。
原来程芙的册籍尚属于澹州,手实与徐家更是没有丁点关系,徐夫人一向憎恶她,怎会真心将她记在名下,当初为了给范参政做脸面才对外胡说的。
正因如此,明知程芙在澹州,徐家也拿她无可奈何。
徐夫人“啊”的怒吼一声,撕烂了两条丝帕。
半死不活的徐峻茂被四名男仆抬回了书房,浑身伤痛,火燎燎地疼,他有气无力哼着,任由婢女小厮上药。
实在是太疼了,他再也不想挨揍。
徐峻茂抹了把眼泪,不是疼的,而是意识到芙妹妹再也不会回来,可他宁愿得不到她,也不要她嫁给六十岁的范参政。
只是他花光积蓄买假册籍和路引,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送她,下了船她该何去何从?
他怕她去花别的男人的银子,又怕没有男人给她银子花。
二九天,天寒地冻,程芙屋里的银霜炭就没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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