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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梁律》,就可以狡脱《梁律》……”

“我没有这样想。”

玉霖断下毛蘅的话,“我知道越诉者,按《律》当笞五十。可《律》中还有,若举发‘谋逆’之罪,则可不受此刑。天机寺享‘太劳’大祭,焚寺罪同毁祭,伤我大梁国祚,我所告的,正是谋逆大罪,按律我不必受笞。”

她说完,向毛蘅举起双手,“我也不应该,被大人这样对待。”

毛蘅怔住,长安门前,王充已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回头见毛蘅在登闻鼓前,与已经与被束缚的玉霖对峙了很久。他不明白,堂堂大理寺卿究竟为何被掣肘至此,几步跨来就要把玉霖牵走。

玉霖踉跄了几步,回头看向毛蘅,“大人不发话吗?”

毛蘅头疼欲裂,然对玉霖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大人不惧我受刑不死,御前举发,大理寺卿刑名不通吗?”

这一句话从鼓前追来,毛蘅额上青筋顿起,他猛然转身看向玉霖,却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睛。

她一身刑具虽然动弹不得,但人在鼓前,却显得十分轻盈,一时之间,毛蘅倒是有些想不起来,玉霖从前的模样了。

王充一把摁住玉霖的肩膀,呵斥道:“大胆贱奴,以下犯上还不知收敛,就凭你威胁大理寺卿的这句话,本官就可以鞭你一百,拿鞭子来!”

“王指挥使……”

毛蘅忙出言阻止,奈何王充早已忍够了玉霖,接过兵马司的人递上的马鞭,将玉霖向后推了一步,“把这个贱人给我架好了!”

从“贱奴”到“贱人”,更刺伤玉霖的好像是后者。

下狱之后,她不断地从不同人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它不单纯是一个羞辱玉霖的称谓,它带着一种厌恶,像散发着恶臭的污泥一样泼洒在玉霖的衣裙上。

对,它只会泼洒在“裙”上。

玉霖的眼睛有些疼,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以此忍住被“贱人”二字,刺伤后的悲意,沉默地等待疼痛降下。

耳边果然鞭风呼啸,紧接着,一声鞭与皮肉相撞的爆裂声如期传入玉霖耳中,玉霖下意识地猛绷身子,然而,她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袭来,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个寡淡的声音。

“我的奴婢是贱奴我是什么?”

玉霖睁开眼睛,有人替他接住了那一鞭。

“张……张指挥使。”

这一鞭甩入了张药手中,王充显然有些错愕。

张药却还执着在刚才那一问上,“我在问你,玉霖是贱奴,我是什么?”

“这……”

王充语窒,握着鞭子无措地看了一眼毛蘅。

张药手腕一转,一把夺过王充的鞭子,偏头问道:“我是贱人?”

一句话直接把王充的思绪给掐断了,愣在原地张口哑然。

毛蘅倒是猜到了张药会这么说,耳边又回想起了张药跪在玉霖身边说的那句:“我行如猪狗,淫恶不可恕,万死难赎罪。”不禁抬袖抹了一把脸,脑门心阵阵刺痛。

他不喜欢和玉霖交锋,更不喜欢在张药面前和玉霖交锋。

因为这个平时连杀人都不多话的丧脸指挥使,一旦到了玉霖面前,话就会莫名变多,且张口不顾自身死活,刀刀尽往要害上自捅。

张药转过身,看向玉霖。

玉霖也抿着唇抬起了头,目光相撞之间,张药忽然发现,她眼眶有些发潮。

“被骂哭了?”他问玉霖。

“没有。”她说着轻轻地晃了晃肩膀,“被枷锁压哭的。”

张药反手拔出身上的佩刀,对玉霖说了一句:“过来。”

王充正要说什么,却被毛蘅拽了一把,一声“算了”带着叹音说出,摁下了王充的气焰。

玉霖走向张药,与此同时她也闻到了张药手上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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