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立冬了,一会儿就该天黑了。”
“好。”
果然,立冬这一日,赵河明等到了自己学生的引棋。
那日天降大雪,奉明帝临时起了念头,要吃风养火锅,膳房便在御园的浮碧亭上烧起了铜锅子,之前预备的御膳便都得撂下了。
奉明帝坐在亭中看了一眼传进来的食单叹了一口气,随手递给陈见云。
陈见云见主子脸色不痛快,也不敢多说,倒是许颂年在奉明帝身旁提了一嘴,“奴婢多一句嘴,不如把今日的御膳,赏到外头去。”
侍膳的贵人黄嫣举箸看天,说了一句:“雪正大着呢,怕是路上不好行。”
奉明帝笑道:“老东西啊,朕今日让你侍膳,是让你出来透一回气儿,过后,还得把你捆起来圈着,你别太放肆,你和赵和明,哪一个受死,朕还没想好。”
许颂年道:“生死奴婢都谢主子恩典,这就封上嘴,伺候主子用膳。”
黄嫣给奉明帝添酒,细声道:“其实是妾多嘴,那些御膳哪怕是冷透了呢,那也是陛下的恩典。做臣子的,哪个不谢恩领受呢。”
奉明帝没接她的话,反道:“朕看倒是不用赏到外面去。”
说完示意陈见云近前。
陈见云忙又把食单捧了过去,跪着奉至奉明帝眼前。
奉明帝指了胡椒醋鲜虾,鹅肉巴子,咸豉芥末羊肚盘,丝鹅粉汤四样,抬头问许颂年,“朕没记错吧,他赵河明是爱吃这几样?”
许颂年忙道:“陛下如何会错。”
奉明帝笑道:“朕有年纪了,赵氏去后,朕和他赵家父子没了家里的话,全做君臣了,朕都快忘了,他赵河明还该叫朕一声‘姑父’。”
奉明帝说起赵氏,侍立在旁的黄嫣肩头微微一耸。
奉明帝一把握住她执筷的手,“你坐下来。”
“妾……妾不敢。”
“不敢就站端正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背都僵直了,奉明帝丢开黄嫣的手,哂道:“勾肩耸背的,不好看。”
黄嫣忙跪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奉明帝低头道:“朕将才提赵氏,吓着你了?”
“没有……”
奉明帝看着黄嫣瑟动的背脊,一声笑开,随即啧道:“啧,没意思。下去。”
黄嫣如蒙大赦地站起身,掩面退下浮碧亭,步履慌乱,险些和撩袍上阶的杨照月磕碰。
杨照月扶黄氏下了亭台,这才在最后一级亭阶上跪下。
奉明帝吃了一口羊肉,似随意道:“你来了正好,将才说的那几道菜,你端稳了,赐与赵河明。”
“是。”
杨照月应下,侧身看了一眼许颂年,人却没有起来。
奉明帝又吃了一片羊头皮子,问道:“怎么不动。”
杨照月低头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高举过头顶。
许颂年道:“不懂事的东西,没见着主子在用饭么?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呈来。”
杨照月道:“奴婢该死……”
奉明帝打断他道:“呈上来吧,朕也吃好了。”
杨照月膝行进亭,将折本呈上。
奉明帝翻开折本,一行行地扫过,面色渐明,随后将折子递给许颂年,“朕就说嘛,六科的人从前也都写得一手锦绣文章,穿了那身七品官服,就写不出来了?朕看是心没用对地方。”
说着,抬手指折面,“你手上这一篇就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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