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想到什么,面色变了几遍,语气都弱了下来:“你可是责怪老夫当初不曾站出来为你道明真相?”
纪温十分诧异:“夫子,您怎会如此想?有教谕在前,您也无可奈何,这等人之常情,学生怎会不知晓?”
“当真不在意?”
“千真万确!”
朱夫子这才松了口气:“那你离开县学,打算去何处求学?”
“金陵。”纪温笑着回答:“学生听闻金陵文风盛行,乃天下名士聚集之地,学生心向往之。”
朱夫子点点头:“金陵是个好地方!”
他一时有些怅惘,道:“你比老夫志向高远,老夫活了大半辈子,除了这蜀地与上京城,竟再也不曾踏足其他地方。圣人常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夫却始终困于这方天地,恐怕终其一生都难以寸进。”
“夫子此话差矣,”纪温轻声道:“天下间有多少人能成为圣人?我们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凡夫俗子,何必以圣人的言行要求自己?更何况,夫子放弃了远游,却收获了天伦之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朱夫子渐渐展颜:“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已有如此智慧,老夫远不及你!”
“夫子谬赞了。”
离开县学,纪温又去了一趟县衙,拜见顾知县。
此前纪温担心刘教谕暗下黑手,不得已借了顾知县的势,如今也是时候登门谢罪了。
面对顾知县,纪温长揖道:“学生有罪,还望知县大人恕罪。”
顾知县充耳不闻,转而却道:“刘教谕一事,本官已知悉,万万想不到县学竟也有此等小人,倒是让你受了委屈。”
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初次听闻此事。
纪温立刻从善如流:“此事对学生也是一次磨砺,学生并不觉得委屈。”
顾知县点点头,一副十分欣慰的模样:“好在岁考见得真章,又有学政大人还你公道,可谓是天无绝人之路。”
纪温感叹道:“能屡次得遇贵人,是学生之幸!”
顾知县抚须一笑:“还需自身立得住,才能有此造化啊!”
聪明人说话从不用点透,两人寥寥几句,一切都已了然于胸。
走出前厅,纪温一眼便看到正立于廊下的顾重元,显然是特意来此等他。
待纪温走近,顾重元焦急问道:“纪温,你大哥可随你回来了?”
纪温摇摇头:“大哥!此时应当已在泸州了。”
顾重元顿时泄了气:“他真的走了,怎么这样突然?也不来与我道个别,就只给了我一封信。”
“事出突然,我也未曾料到,大哥直接自府城出发前往泸州,连我二伯二婶也来不及见一面......”
“他走了,他总算如愿了。也是,他功夫那么好,以你们纪家的能耐,迟早将他送入军营。”
纪温见他情绪不佳,想到他向来与大哥一样只爱学武不爱念书,如今大哥有了方向,他还不知日后如何,安慰道:“顾兄功夫也不弱,往后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
“不可能的,”顾重元苦笑:“到如今我爹仍未放弃让我念书的念头,他心里何尝不知我压根不是那块料!”
时下士子与武将之间互相歧视,这种观念根深蒂固、难以转变。纪家当初决定让纪温念书,同样也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寻常武学之家怎么也不会做出让家族继承人弃武从文这种决定。
这意味着家族将无法为其提供任何人脉支持,一切只能依靠自己。
正因如此,纪二伯与纪武行始终觉得愧对于纪温。
纪温自然无法扭转顾知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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