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觉得自己更傻,又补了句,“还没谢谢江老师的宵夜。”
江徕没有回他的话。季风廷沉默下去,暗自期盼江徕就此作罢,这条路快一点到尽头,可他应该习惯,世事并不常如人意。片刻后,江徕又开口,问他:“原来季老师蓝莓过敏啊?”
呼吸停滞、心脏空拍,体温冰凉。
季风廷绝望地想,原来他听到了啊。
江徕一直看着他,是凝视,凝视到季风廷没来由地怕,无法用沉默坦然回避这个问题,不得不张皇开口,草率确认答案:“啊……是。”
很轻,似乎是笑了一下,江徕没说话,转头看向别处。过了很久,车开进一条岔路口,对面车道的车多出几辆,他才又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季老师,”江徕顿了顿,再度转过头,看向季风廷,平静地问他,“你知道我们做演员的,最擅长也最厌恶的事情是什么吗?”
点头或是摇头,这样简单的动作,季风廷做不到。应当是车里太密闭、换气阀宕机,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喘不上气。像被巨石压上胸腔,或者是江徕在晚上拍戏前覆盖自己脖颈的手,到现在仍然没有收回。
又觉得无法思考了,答案跟被烹煮的浆糊一样,只辨得出原料,摸不见形状。最擅长,最厌恶——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没有要劳驾季风廷回答。一束远光灯穿透长夜,照亮江徕侧脸,在这瞬间好像细雨微风也跟随光束穿透玻璃,拍到江徕脸上。车身很轻地颠簸一下,光影摇曳之中,季风廷看到江徕无声地对他说。
装,模,作,样。
第22章 我们本来就是和平分开
没有人再说话,甚至于连呼吸也听不到一声。
熬过万籁俱寂的几分钟,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江徕和梅梅走在前面,季风廷落后他们几步。大堂的吊灯璀璨,季风廷将他单薄的身影拖在脚下,像拖一棵沉默而弥留的植物。
正要按电梯时,背后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风廷?”是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季风廷刹不住脚步,他踩在湿滑的云里,还在愣愣地往前,是梅梅转头看了一眼,季风廷视线无意识地跟随她的动作往后,这才看到丁弘正往他的方向快步走来。
好友见面,本来应该很高兴的。季风廷心里揣着事,这时候只是往前走两步迎接他,对他笑了一下说:“弘哥,你怎么过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不能来啊?”丁弘伸手朝他肩上拍了一把,“这几天组里头没什么事儿,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说完,他朝季风廷身后瞅了一眼,浓眉夸张地上扬,佯作惊喜:“这不是江大影帝吗。”见江徕看向他,他便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露出一个极其狗腿的笑,“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怕您贵人多忘事儿,我呢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叫丁弘,风廷的哥们儿,我们俩从刚出社会就开始好,到现在应该认识得有十来年了吧——”说着他看了眼季风廷,“是吧风廷?”
不明白丁弘此举何意,季风廷有些错愕,又转头看江徕的脸色。江徕并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漠地看着丁弘。
“是这样,听说前些天我们风廷生病了,是您帮的忙,”丁弘长手一抬,攥住季风廷胳膊将人拽到他那边,“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想着就这几天哪天您有空,咱们找个地方吃饭,我替他好好谢谢您。”
最后五个字他咬字挺重,这时候季风廷终于意识到丁弘的态度不对劲。况且以他俩在圈子里的身份地位,对江徕讲邀请的话,即使是想要真心答谢,也实在有一些不大合适。毕竟出门在外与人交往,不仅要讲礼数,更要懂分寸。
季风廷悄悄拽了把丁弘的衣服,下意识想要替丁弘圆话,刚扯出个笑脸来,脑海却响起适才江徕那无声四字,脸上表情如同磁带卡机,一瞬间顿住了。
江徕目光一转,落到季风廷脸上。有一种藏匿在其中的力量,电击或是鞭打,驱使季风廷继续他未完成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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