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关头,突然冒出江浙福建之事,地方官员固有牵涉,锦衣卫亦被推到风口浪尖。甚至,为保存自身,涉事者必将互相攀咬,咬出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逃。
无论真假,只要有锦衣卫镇抚被供出,牟斌都会被卷入。他不主动请辞,承担“罪责”,旁人也会“帮忙”。
拿下几个校尉力士,算得上什么,对锦衣卫指挥使下刀,才是真英雄。
什么交情,这个时候都不顶用。
为保全自身,凡是同牟斌有交往的文官,必会第一时间划清界线。
冷眼旁观,不落井下石,已是万分厚道。狠咬几口,才会真的要人命。
推他人顶罪?
以牟斌的性格,实在做不出来。
想明这一切,牟斌不由得长叹,怒火消失,怅然瞬间涌上。
“是我考虑不周,便从尔等之意。”
赵榆抱拳,留下临摹的海图,言南镇抚司尚有事,不便多留,便告辞离去。
牟斌点点头,没有马上询问狱中关押的疑犯,而是对顾卿道:“徐同知告老,其长子降级袭百户,年后既入北镇抚司。同知之位不可久空,明日过后,本官即上疏奏请天子,荐你为锦衣卫北镇抚司同知,仍管诏狱。”
“指挥使厚爱,属下……”
“不必多言。”
打断顾卿的话,牟斌道,“天子不日将要大婚,礼部已拟定章程。本官忙不过来,明日,你且到北镇抚司安排相应事宜。诏狱中的人犯,既已查明身份,取得口供,暂且关押,不必多审。等上元节后,一切交由天子定夺。”
“遵命。”
顾卿抱拳行礼,牟斌脸上始终带着语郁色,没有片刻舒展。看过海图供词,无心提审番商海盗,留下两句话,即匆匆离开诏狱,返回北镇抚司。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坐以待毙。
“日后当行事谨慎,该狠心的时候,绝不能手软,莫要学我。”
话中大有深意,杨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又觉不太可能。
顾卿恭送牟斌,转身看向杨瓒,道:“杨侍读可要见狱中人犯?”
自是要见。
“如此,请随我来。”
顾千户亲自引路,仍是七拐八拐,方才穿过三堂,走进狱中。
“千户。”
校尉行礼,狱卒取下钥匙,径直走到左侧第五间囚室前,打开铁锁。
“杨侍读请。”
杨瓒动动嘴唇,终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目光转向室内三人,瞬间挑起眉毛。
在灯市中,没来得及仔细看,现下对面,发现这三人都有几分眼熟。
仔细回想,方才恍然。
回京之时,行过皇城门,穿过街市,曾见过几名番商,这三人皆在其中。
心中了然,面上不显。
杨瓒走到囚室内,肃然神情,道:“尔等走私货物,犯下重罪。私结海盗倭贼,罪上加罪,依律当斩!”
三名番人久在国朝,多次同府衙官吏往来,自然晓得,自己走私结倭,落到锦衣卫手里,恐难逃一死。
先时怀抱侥幸,想通过“献”宝求得一命。
未料想,希望眨眼破灭。
眼前之人,年不及弱冠,儒衫方巾,实在猜不出来历。但能走进诏狱,当着锦衣卫的面喊打喊杀,绝非一般人。
不是京官也是勋贵。
若是官员,品级定不低。
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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