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 就在灶台旁边。
桌子平日都是靠墙垒着,今天家里来了客,便等把菜都端上桌了, 再把桌子往外拉。
四角正方的红漆木桌, 桌面因为被烫出几个黑疤,如今换了块防烫的花样罩子盖着, 上头再压着一块1cm厚的PVC膜。
凳子也是地摊上流动的塑料凳,只是材质更厚实些,没那么容易坐塌。平时高高套到一起,需要几个凳就再抽下来, 不占地方。
放眼望去,家具、装修处处透着陈旧的家,唯独桌上的饭菜, 颜色一个赛一个的鲜嫩饱满。
尤其是那一盆个大饱满的肉螃蟹,壳盖橙黄,大钳子肉圆厚实, 蟹黄冒出油边,只望一眼, 舌尖便有了饱满的鲜味。
得过年才能吃上这么丰富齐全的一顿饭, 徐斯人看在眼里。
她抬眼一撇, 见坐在对面的爸爸正举着酒杯, 望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暗自怅然的, 无声的叹息。
而挨在爸爸跟哥哥之间, 坐在两边直角处的妈妈则是垂眸看菜,塌着双肩往嘴里喂了两粒花生米。
意识飘离中的妈妈,被耳旁的叹息传染了, 追着爸爸大呼气。
直到坐在另一边的哥哥提醒着拿胳膊搡了妈妈一下,妈妈才支棱着坐挺直了些,端起神情,对方知有摆出和蔼的笑脸。
又在确认方知有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的某个瞬间,妈妈悄悄拿眼睛嫌弃地剜了爸爸一眼,烦躁兼提醒地“啧”了一声。
经常应酬,在饭局上格外敏感的爸爸瞬间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借着放酒杯的动作,低下眼,改弦更张。
再抬头,爸爸新换了副陪客的笑脸,张罗道:“小方,你多吃菜啊,我们这里的土好,菜养的水嫩着呢。”
妈妈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还有这蟹,你一定尝尝,我们这儿靠山靠水,螃蟹都是淡水养出来的,可好了。”
妈妈嘴上还能陪着笑脸,可转眼一低头,下意识便端起爸爸刚放下的酒,顺势闷了一口,直辣得嘴里“嘶嘶”的吸气。
无意识的失态,有意识的掩饰,妈妈心里的郁闷,爸爸心里的烦恼,徐斯人都明白。
方知有刚爆出来的消息,对于这个把“延续生命”看得比一切都重的小地方来说,要让人立刻接受,还是很难的。
徐斯人一时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看了方知有一眼,只默默顺着妈妈的话,给他拿了只蟹。
方知有面上始终挂着一抹斯文礼貌的笑容,他的神情温和,但因为过于锋利的轮廓,而带着天然的疏离感。
方知有:“好的,谢谢叔叔阿姨,饭菜都很好吃,我很喜欢。阿姨辛苦了,未来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客气了。”
一家人?这三个字,简直戳中了这对夫妻夹着针的心窝。
妈妈的眼睛,开始往徐斯人身上一次又一次地撇,她看了好几遍后,还是忍不住道:“哎呀,徐斯人能跟你谈朋友,阿姨还是高兴的......”
妈妈的脸色渐渐露出了些许尴尬的意味,她话锋一转,试探道:“不过你俩也还年轻,先谈着嘛,也不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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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爸爸反应迅速,紧跟着附和道:“这才认识多久?先谈几年嘛!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一定得想清楚!”
爸爸看看徐斯人,又看看方知有,话里有话,偏偏还要装没那个意思,厚脸皮道:“彼此还是得有个磨合过程,又没怀孕,不急不急。”
“啊——”一声抑扬顿挫,又听不清情绪的叹息,从方知有的嘴里绕山路一般,悠悠而出。
两个年过半百的长辈,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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