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几乎是本能地、艰难地抬起了头。他看到了祖母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焚成灰烬的滔天怒火,以及那怒火深处,更深沉的、令人绝望的厌恶与鄙夷。那目光,比任何刀剑都更锋利,瞬间刺穿了他试图用“悔恨”伪装的表象,直抵他内心深处那自以为是的“无罪”!
“好一个‘开元盛世’的缔造者!好一个英明帝王!” 武则天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嘲讽,字字如刀,“朕真是看走了眼!不想除了李承乾、李贤这等不成器的,还能出个你这等祸国殃民、断送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
“皇祖母!孙儿……孙儿……” 李隆基被这前所未有的严厉斥责吓得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向前膝行几步,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挣扎,“孙儿知错!孙儿日后必当励精图治,绝不再犯!孙儿……孙儿是有能力的!开元……开元盛世便是明证啊!皇祖母!求您再给孙儿一次机会!孙儿定能……”
“能力?” 武则天厉声打断他,那声嗤笑如同冰锥,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你的能力,就是把你太祖父、你祖父、还有朕,几代人呕心沥血打下的基业,连同那数千万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一起葬送在你那所谓的‘太平享乐’里?!”
她的目光扫过天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引宦官监军,坏军国大事!纵父子争权,致中枢分裂!为坐稳你那把破椅子,竟敢引胡虏入关,纵其屠戮洛阳,将我大唐子民、朕的东都,当作猪狗牛羊奉于豺狼之口!更有甚者,竟签下那等丧权辱国、遗臭万年的卖国契约!”
武则天每说一句,声音便更冷一分,殿内的空气也仿佛冻结一寸。
“朕看你那点所谓的‘能力’,全用在骄奢淫逸、猜忌弄权、祸乱朝纲上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要将人灵魂都穿透的尖锐,“李隆基!朕情愿你是那扶不起的刘阿斗!”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不偏不倚,正正劈在李隆基的天灵盖上!
刘阿斗?那个被后世嘲笑了千年的、懦弱无能、乐不思蜀的亡国之君?在祖母眼中……他李隆基,开创了开元盛世的李隆基,竟……竟还不如那个废物刘阿斗?!
“至少他刘禅,” 武则天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清晰地传入李隆基彻底僵死的耳中,“虽庸碌无能,却还知道听话!至少他,不会自作聪明,不会刚愎自用,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把整个帝国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若在位,至多是守成无能,断不至于如你这般,亲手将鼎盛王朝推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还要拉上几千万无辜百姓垫背!”
“……” 李隆基彻底僵在了原地。脸上那点强装的悔恨、哀求和恐惧,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片片剥落,只剩下一种空白的、死寂的灰败。所有的辩解,所有的自负,所有的“朕何错之有”的怨怼,都在这一刻被祖母这诛心至极的评语碾得粉碎!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他视若珍宝的“开元功业”,在祖母眼中,竟是连刘阿斗的“听话”都不如的渣滓!
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前阵阵发黑,祖母那冰冷而充满鄙夷的身影仿佛在不断旋转、扭曲。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羞辱、彻底否定、万念俱灰的冰冷洪流,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w?a?n?g?址?F?a?布?页?ⅰ????μ???ε?n??????2??????????
他不如刘阿斗……
他不如刘阿斗……
他不如刘阿斗……
“来人!” 武则天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看都不再看地上那具仿佛失去灵魂的躯壳,“李隆基,刚愎昏聩,德不配位!着即——”
“打断他的腿!”
“废去其继承皇位之资格!永世圈禁!朕,不想再看到这个祸胎出现在任何可能染指社稷的位置上!”
冰冷的旨意如同铁锤落下。几名如狼似虎的殿前武士应声而入,沉重的脚步声如同丧钟敲响。
这也敲响了他最后的神志:“不、不!祖母,放过孙儿吧,孙儿愿意远离皇位,求您不要打断孙儿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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