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了。
齐承明跳进水里想救人时,五儿发出了一声惊呼,应该是被少年人听见了,或是少年人良知作祟,所以他才放弃了原本的打算,把沉甸甸也不挣扎的齐承明从水里救了出去。露出水面才发觉事情想岔了,跳下去的人真是为了救他的。
那一瞬间的愕然和懊恼齐承明看得一清二楚。
更别提少年人和他对上神色的一瞬间,那双黑黝黝的眼珠里浸出的寒气,过后等小厮和学子们来的时候少年人收敛起了这种神色,齐承明却反复回想了几遍,想明白了那是什么样的神情——
那分明是已经走到了绝路上的晦涩眼神。
半是万念俱灰的疲倦,半是挣扎着毁灭一场的疯狂。这个少年人看着似乎要绷到了极限,马上要在摇摆不定中绷断了。
若是齐承明猜的不错……
他的自尽被自己凑巧打断了,那接下来……
若是闹,会怎么闹,闹到哪里?
齐承明左思右想,都心中惴惴,放心不下来。
少年人沉默了一会儿,被齐承明的敏锐猜测堵得哑口无言,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整理纷乱的思绪,整个人都颓然起来。好好一个少年人脊背弯了下来,竟然带上了几分暮气。
他幽幽的说:“兄台是想多管闲事吗?”
“平常人见到你这种情况也没法放着不管。”齐承明坦然的说。
况且他还有一点在意的——刚才小厮说了,这家的老爷是要去郁林州上任的新官。那就和齐承明有关系了,他总得摸清楚情况。
“平常人更信奉‘各人各扫门前雪。’况且我这是家事,外人管不了的。”少年人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又软和了语气,对刚才想跳下去救他的人还是有一分好感的,
“兄台什么也不说,才是帮我一次,张庭大恩铭记。”
齐承明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轻轻的敲窗声:“两位少爷?”
“好了!”叫张庭的少年人扬声应了一句。齐承明就没了继续劝的机会,他眉头微皱起来,只能跟着下了马车。
仔细看这一片地方,除了来滑车的那几个少年人家带的车,余下的车全都是张家的。有一个丫鬟把他们引到一辆马车前,一个面善的妇人正坐在那里,不等齐承明开口就是一顿热情洋溢的夸赞与感激,诚挚极了。
夸完又是一顿家常叙话,不经意间就把齐承明的出身背景打探出来了。末了,她再让丫鬟把一个包裹拿过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多谢你这个好孩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若是不收,那就是瞧不起我们家了。”
如此硬说着,把那一包都塞了过来。齐承明掂了一下,应该是丝绸布匹与别的财物。
到这里为止,见面也差不多该了了。
齐承明捧着丫鬟现沏的茶,知道这是准备端茶送客了,他全程没多说几句话,话语权都被把控在了妇人嘴里,场面说得和乐融融的,丫鬟们也跟着一起恭维齐承明救人的壮举,这一堆话灌下来,加上这包“心意”,齐承明要真是个商人之子,早就被哄得舒舒服服,该昏头了。
齐承明借着喝茶的角度往张庭那边飞快瞥了一眼。
少年人全程安静站着,像个桩子,乖巧听着他们说话。现在上了茶,他也借着茶眼帘垂下,却遮掩了一瞬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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