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在裸露的手臂、脖颈上划出一道道刺目的红痕,他猛地抓起手边半截烛台,狠狠掼向前方,铜镜轰然碎裂,残片倒映出他狂躁可怖的嘴脸。
“砰!”
这声响像是信号,门外刻意压低却无比清晰的议论声,立刻窸窸窣窣地钻了进来:
“啧,又开始了!这小疯子,半点不如意就暴走,真招人厌。”
“嘘——小声点!不过……说真的,让这种一点就炸的炮仗当少主?我看咱们长清宗离败落也不远了。”
“宗主也是倒了血霉,摊上这么个儿子。听说啊,宗主夫人那儿已经在悄悄备药了,就盼着能再结个仙胎……”
“哎,修士求子,难于登天啊!但愿宗主和夫人能如愿吧,好歹……换个正常点的。”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顾云延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他猛地捂住耳朵,身体蜷缩得更紧,可那些声音无孔不入,更可怕的是,它们瞬间唤醒了更深、更痛的记忆回响:
父亲那张威严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身为修士,心浮气躁,行止无状,简直是奇耻大辱!”
母亲疲惫而尖锐的质问紧随其后:“我们教过你多少次!要沉稳!要喜怒不形于色!你呢?长辈不过提点几句,你就暴跳如雷,摔砸打骂!你这般简直就像头未驯化的野兽!”
顾云延咬紧自己的胳膊,刺痛刺激着神经,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但那些话音却不断在耳边徘徊。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明白自己为何一定要沉稳。
就在这时,那扇困住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身影逆着门外稍亮的光线走了进来,步履无声,却格外令人安心。
是晏衿。
是他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
十六岁的晏衿,眉眼清俊,举止间已有超出年龄的从容,像一株生长在高岭之上的清莲。
顾云延抬起布满血丝和泪痕的眼,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破碎:“我一定要收敛自己的所有情绪,才叫沉稳吗?”
晏衿快步上前,蹲下身,修长的手抓住了顾云延仍在自残的手腕,而后张开手臂,将颤抖不停的顾云延紧紧地按进了自己尚显单薄却异常温暖的怀抱里。
“阿延做自己便好。”
顾云延的脸埋在晏衿的肩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对方的衣襟。
“可这样的我没人喜欢。”
晏衿双手捧起顾云延泪痕交错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
“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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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气息干净清冽,像山涧晨风,瞬间抚平了顾云延心底的躁动。
他就知道,晏衿永远不会嫌他。
从小到大,晏衿就像面镜子,清晰地映照了他所有的狰狞、狼狈与不堪,却永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训斥,没有怨言,永远在他身后为他兜底。
所有人都告诉他,要成熟,要稳重,要三思而后行,只有晏衿告诉他,让他做自己。
晏衿说阿延可以冲动、可以暴躁,他会永远包容。
那时候的他傻傻的以为就晏衿对他最好,所以他谁都不亲近,只依赖晏衿。
直到又一次被父亲训斥时,父亲说:“我让你多多接触晏衿,是想让他能教你控制情绪,可我看,你不但没半点进步,反而更加放肆!”
“明明我与晏衿父亲育儿的方式都是一致的,为何你不似晏衿那般稳重?为何你总跟个疯子,让我丢尽颜面?哪怕你能学学晏衿三分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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