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之外已是怎样一片可怕景象。
骇然惊心。
裕王将捉在手上的人往旁一掼,无用死物一般丢了出去。
“敢在天子脚下如此作乱,真是狼子野心,罪不容诛!皇兄,南绥与西凉这般胆大妄为,必免不了在边地与他们殊死一战了。”
裕王朝席间一转,“众位虽都有子侄在大皇子府当差,未能尽劝阻之责,罪罚难逃,但众位皆是平定北周之乱、常年驻防北地的忠义之士,值此关头,可愿随本王抵御外敌,戍卫社稷,以功抵罪?”
于任何情理上,这样的问题都该只有一个答案。
可陆况还是岿然不动。
一向听惯了陆况军令的那些见陆况不言不语,便是一肚子话都已经堵上了喉咙口,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陆将军?”裕王看向那症结所在,“令郎陆云升常伴大皇子左右,你此次来京,带了超于常数的亲卫,又带来女儿同大皇子议亲,对郡主的一番心意却是推三阻四,如今边地告急,你也无动于衷,莫不是……这大逆不道之事里,也有你的一份吧?”
陆况听若惘闻,只向御座上看去。
御座上的人略略垂目,目光落处,是那满庭间唯一一个比陆况更不见什么反应的人。
如此剑拔弩张,吵嚷不休,还是没将那人唤回一丝生息。
萧承泽挥挥手,示意着人将庄和初送下去,也将苏绾绾那一干人等遣退,唤起跪伏了好一阵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千钟,又语声淡淡地让皇后也起身回席。
一番各归各位后,才望着那孤身站在御案前却如统帅千军万马迫来的人,缓缓道:“用兵之事,非同小可,皇城里的乱子也急需拿个主意,且把外面各衙署的人都叫进来,就在这里一起议一议吧。”
这会子来的能是哪些衙署的人,万喜去传话前,心头已大概有了张名单,过去一看,几乎是一个也不差。
尽是一贯在朝堂上唯裕王是从的。
已然在外嚷嚷了这好一阵子,什么话都是现成的,一来到御前,不待问话,这些唇舌就迫不及待张合起来。
一时间这临水的园子变成鸭棚一般,嘈嘈乱做一团。
但说来说去,无非是痛斥大皇子谋害君父、图谋尊位、罪不容诛。再便是内外情势危急,皇城亦不再安稳,请萧承泽为社稷保全龙体,离京暂避,由裕王来主持局面。
越说越激昂,激昂到极处,才发觉御座上的人不怒不悲,面上看不出一点波澜,那激昂也渐渐有些摸不着头脑,渐渐弱了下去。
御座上的人一直待到他们说尽了,说绝了,不知还能再往哪处说了,才沉声开口,问向那也一样没插一言的人。
“他们说的这些,裕王弟以为呢?”
“臣弟觉得,于君臣之礼上而言,甚是不妥。”裕王轻飘飘地驳了一句,转而又道,“不过,臣弟身负天家血脉,一切自当以社稷为重,为保四境太平,河山稳固,臣弟甘愿担万古骂名,蹈危履险,为皇兄分忧代劳。”
一众唇舌有了新话头,顿然又嘈嘈一片。
“我不愿意!”嘈嘈声里忽然跳出个响脆的声响。
千钟离席而拜,红着一双眼,不知是为着自己还是为着何人,“陛下,您恩赐我做这裕王府郡主,是为着给先裕王妃安魂的,可要是一下子叫裕王担上万古骂名,那先裕王妃的魂灵还怎么安稳?我既积不着功德,又要牵连着担一份骂名,我不愿意!您若有圣裁,定要裕王分劳,那也求您一道下旨,让我脱了和裕王府的干系吧!”
说着,千钟又转朝裕王一拜,“您收我养我恩情重,我敬您谢您亏欠深,只恨今生与您缘分浅,无福尽孝您床前,待您百年驾鹤去,我定日日香烛奉灵前,助您早日当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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