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日死去第七天,我暂时将他的尸身保存在冰棺之中,放在早已准备好的密室之中,那种温度可以让他不那么快腐烂,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我必须尽快拿到可以使人尸身不腐的金缕玉衣,即便我很早前就已经知道它在哪,但要得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还新打造了一副棺材,那种木头听闻可以连接黄泉,将人的魂魄困在里面,等将霁日放入其中,也许霁日的魂魄会隔着那一层木板看着我。
不过他也无法改变一切了。
许多事,我无人可以说,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我。死人不会说话,那么我便写给死人看吧。
我和霁日初入仙宫,不过八岁,年少无知时,我与他尚且要好。
那年我们断绝亲缘后,随宫人们去到神母居住的宫殿,身旁还有数个孩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都经过严密的筛选,连生我们的父母都是经过天上宫阙的选择而结合。我们就像是挑拣出来的种子,陈列在神母面前,由其选择是否有长于宝座之下的殊荣。
挑选神使数十年一次,而我们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我和霁日同胎出生,是大吉之兆,一开始就成为了神使的种子,可以不戴面具出行。虽然我们相貌如出一辙,但从没有人分辨错我们,他们更钟爱霁日的眉间红痣,听说那是仙人座下鹤童转世的印证。
我对此也曾信奉过很长一段时日,并引以为豪,以拥有霁日而得意。霁日比我早出生一刻,居于兄长的身份,他也比我更早熟,从小就展露出不凡的聪慧,圣人的品性,扶持着我这个弟弟。
小时候,曾经有一次出于好奇,或者其他古怪又顽劣的心情,我在霁日不在时,用朱砂抹在眉心同一位置,穿上霁日的衣服到街上去。我认为眉心痣是我与霁日唯一的差别,但不知为何,所有人看到我时,都发出一种不含恶意、却令我无比羞耻的笑声,他们竟轻而易举认出我是絮影,有人一边打趣,一边用手指戳弄着我的眉心。轻微的戳弄很快刺痛了我,我立刻逃走一般回家,将所有东西脱下,悄然还给了霁日,那衣冠如荆棘使我皮肤发红发痛,惩处我的擅作主张。
从此以后,我用的东西都要与霁日不同。
霁日什么也没察觉,也可能知道了但没有说,他一向照顾我的自尊心,又对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充耳不闻,以讨人厌的恬淡隔绝所有关于他的褒贬。那天他回来后,让人做的都是我喜欢的吃食,我很快将隐秘的不快抛之脑后。
为成为神使,我们都准备了很久,到了当天,我因害怕自己落选,紧绷得连往日一丝微笑都没有,霁日牵着我的手,安慰我一定会得到神母的喜欢,我们还会在一起,又将别人给他做的鹤冠戴到我的头上。为此,当跪伏在神母殿外时,他特地交换了位置,使我率先面见神母。
神母坐在帘后,我只能隐约看到神母唇边的微笑,和我看到的神像并无不同,甚至更高贵,让人顶礼膜拜。
那年神母挑选了我们两人,我欢欣鼓舞,庆幸自己不必和霁日分别。
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或许从那时起,霁日便在可怜我,而我仍毫无所觉,自以为是地接受那一切。
我们在仙宫有老师教导一切神使该做的事,读书,学礼,练武,侍奉神母。神母十分宠幸我们,她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任何人,她与天同寿、不死不灭,符合所有人对碧土月神的幻想。虽然神母地位崇高,但她对我们都很温柔,无论是谁在她面前,都像孩子一样可爱,我极为崇拜敬慕祂,祂赐下的宝物也常是我最喜爱的东西。
起先我得到珍宝之后,总将它们带在身上,彰显神母对我的宠爱,然而很快又有新的宝物替代,我对从前的东西就失去兴趣,将它们丢置一边。
不过仙宫中也不乏心术不正的宫人,有过宫女窃取我的玉佩,我发现后十分恼怒,剽窃是为不净,在无垢的仙宫内竟有这样的人,玷污了神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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