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太极殿内,百官肃立。
大楚今上乾元帝头戴冕旒,端坐龙椅之上,沉冷的目光扫过群臣,似是不带任何情绪上起伏。
帝王之仪,威严至深。
下方,年过半百的太傅手持玉笏,迈步走出百官之列,朗声道:“臣有事启奏。”
乾元帝:“准。”
太傅:“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中宫向来应有母仪天下者,不可久虚;前有钦天监监正言天象祥瑞、瑞气惯于紫微;后有荣太妃去凌云寺为陛下求签,得明觉主持解上上签为静待良缘……诸此种种,臣恳请陛下早择贤淑,以安社稷民心!”
这话一出,群臣不免低声骚动,只觉太傅莫不是年纪大了,怎么敢在陛下面前又提此事?莫不是忘记了前几年群臣罢官、逼迫今上广开后宫,而被承影卫抖落出的一堆“黑历史”的事情?
唏嘘声中,帝王静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龙椅扶手。
这声音在寂静的太极殿内显得格外清晰,而躁动的百官也立马收声,低眉顺眼,一副老实等待发落的姿态。
他们已经做好了今上冷眼斥责的准备。
却不想乾元帝竟漫不经心道:“朕觉太傅所言有理……各位,心中可有人选?”
他们就知道,陛下肯定不会同意……等等?陛下刚刚说什么?陛下说“太傅所言有理”?陛下问他们有没有人选推荐?
真的假的?
早几年前,便已经做好帝王后位空悬、大楚后继无人的臣子们又一次震惊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就好似晴空听到了惊雷,正试图从自己同僚的脸上看到所谓的事实。
倒是手持玉笏的卫国公和户部尚书心中齐齐一紧,两人隔着其他官员遥遥对视,心道“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一会儿便要轮到他们出马了。
另一边的官员列队中,谢敬玄则头颅低垂、默不作声,与周围惊异的同僚形成鲜明对比,心中则闪过了如卫国公、户部尚书一般的想法。
从他成了渺娘的外祖父那天起,谢敬玄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到来的,远比他以为得更早。
大殿上的帝王根本不理会惊讶到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百官,只自顾自道:“看来众卿并无人选推荐。”
事发突然,他们自然毫无人选推荐,而今听闻今上开口,脑子机灵的立马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待帝王开口,以提前想好片刻的应对之态。
乾元帝冕旒微晃,他勾了勾唇,起身坐直,深邃的目光俯瞰而下,晦暗难测。
在群臣的注视中,乾元帝慢条斯理开口:“朕心中已有人选。”
殿内顿时一片寂静,百官无不屏息凝神。
“朕欲立谢公谢敬玄之外孙女,温渺为后。”
谢敬玄的外孙女温渺?不就是那位随他自金陵而来,丈夫早亡的孀妇吗?成何体统?堂堂大楚乾元帝怎么能娶个寡妇入宫执掌凤印?
这是多数朝臣的心声,但因帝王之威深厚,他们也只能在心中偷偷斥责、指点,可面上却一个个都装得像个鹌鹑一般,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正巧此刻,卫国公适时出列。
他声音洪亮,面色认真,语调铿锵有力:“陛下圣明!谢氏早年为簪缨世家,而今重登朝堂,家风严谨,自是教女有方;臣闻谢公之外孙女德才兼备、通晓诗书、明理知义,虽为孀妇,但其守节尽义、举止端方,有母仪之风范!”
百官神情各异,暗藏心思。
听闻?你卫国公何时听闻了谢家女眷的事情?怎么就你听闻了!我们怎么不知道!你是凑到人谢府的后墙角偷听去了吗?
户部林尚书紧接着迈步上前,“卫国公所言极是!臣亦有耳闻,谢氏女从前身处金陵时,敏而好学、温良谦和,气度雍容,正有皇后之姿。”
有人赞谢氏女好,但也有人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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