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他倒是一点也没有预料错。
有双温热的手裹住他的脖颈。骨节分明,手心柔软,虎口带着层薄茧。暖意借着肌肤相触的地方传递给他。
听见了她的声音。
——有点烦躁。
“你好碍事。”
“对、没用了,我不需要你了.......不想复活?不是说了不能对我说谎吗少装了...闭嘴,不然等会儿就再杀了你。”
“你以为我想?简直平白浪费我的瞳力.......不准自杀,要是胆敢浪费我的瞳术,我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
居然还没死吗?
.......她在和谁说话?
意识回笼之际,深入骨髓的寒冷感潮水般慢慢卷席全身,甚至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全被一种寒凉的麻木感所替代了。除了唤回意识的听觉、和脖颈上的温暖触觉尚且存在,其余的全都堕入深渊中——
嘴唇轻轻蠕动了下。
瞬间,她和他人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如果此刻他能睁开双眼、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的话,那应该能看见她冰冷但又柔软的面庞转回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可即便无法睁开眼睛,他也能感受到冰冷、却也炽热的目光正投注在他身上。
“醒了?”
停留在脖颈的手,轻挑起他的下巴。
他被迫仰着头,然而连双眼也无法睁开,仅仅只是维持这样象征着'弱小一方'的动作而已。
被触碰到的地方,以她柔软的指腹为圆心,缓慢地开始往四周扩散。他迟钝的知觉才恢复少许,像漂流在冰川里的一叶小舟,摇曳摇曳、翻涌翻涌。
断断续续地传来痛感。
心口几乎被贯穿的钝痛,手足被钉住的刺痛。
被无法视物的黑暗包裹着。
只剩下她的声音:“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命硬啊......不过这样也好。”
她很少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你要是真就这么死了,我反而会感到困扰的。”
姑且可以把这话理解为「祝福」吧?
热量正缓慢从他身上流失。
或许是血,他想,他的伤口应该还在流血,等流尽后、皮囊便也会空瘪下去吧。
“变成哑巴了?”
柔软的指腹掐住他嘴唇两端,用力合拢。
他的嘴唇因这样的力道而不受控制地张开,被迫向她展露出干涩又湿润的口腔、还有猩红的舌尖。血腥味顺着心口一路上涌,沉重的铁锈味缓缓弥漫开来。
“我没封住你的声音,说话。”
头仰起的角度愈发高了,她似乎站了起来,掐着他的脸颊也愈发地往上拉拽。
单薄的身躯跟着她的动作而倾倒,头颅几乎呈九十度弯折着,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要就此折断他的脖颈,若是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他也不会对此感到意外的。
他嘴唇轻轻嗡动,尝试从被凝血封堵的喉管中挤出只言片语。然而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对此刻的他来说也艰难无比。
“.......嗯、”
像第一次学会说会的稚童般,只会说几个简单的音节,只会模仿着他人的话语、他人的名字,笨拙地说:
“阿、宵。”
下一瞬,掐在脸颊两边的指节松开。他的身躯也要因这样力道的消失而跟着坠落下去,然而头皮蓦地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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