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下高速,外人口中“比天宫还奢华”的檀麟庄园就建在那云雾缭绕的栖梧山顶,银灰色的宾利欧陆化作一颗流星从山脚闪现到半山腰,而后停在一个荒废多年、长满过膝杂草、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的小路口。
季抒繁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副黑色小羊皮手套和一双高筒靴,换上后才开门下车,拨开杂草,走进那条密林小道。
小道不长,至多二三十米,尽头连接着一片人工开凿的泪滴形状的银色湖泊,风止时,湖面平整得如同一面被切割过的透明棱镜,清晰地倒映着岸边高大的雪松和石桌。
石桌上积了半尺厚的雪,季抒繁拾了根枯树枝,扫掉积雪,却又看到一层绒毯般湿漉漉的暗绿色青苔。
不到十分钟,身后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季抒娅打着一把黑色大伞走近,“你还记得这里。”
季抒繁没抬头,也没说话,认真用树枝刮着桌子右下角。
季抒娅分了一半伞给季抒繁,“小时候一到夏天,外公外婆就带我们来这里嬉水露营,我记得有一次你特别兴奋地给外公送冰镇西瓜,结果没注意脚下,被一个木头桩子绊倒,滚了两圈掉进湖里,急得外公把他的宝贝钓鱼竿都扔了——”
“不记得了。”季抒繁蓦地站直身子打断她,桌子右下角的青苔已经被刮干净了,隐约可见一个精雕细琢的隶书体刻字——“泱”。
“季抒娅,从前那种假模假式的关心你享受到九岁,所以你有理由会回味、怀念,但那时候我还不满五岁,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是模糊的,你觉得我会在意?”季抒繁嗤笑着扔掉手中的树枝。
“你不在意……又何苦挖空心思为外公守住万德,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季抒娅坦言。
“我只是看不惯季明川一介赘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有什么看不惯的,父亲合并瑞盛和万德,最终受益人难道不是你?”
“……不需要。”季抒繁咬牙道。
“阿繁,不管你信不信,我曾经很恨你,恨你一出生就是天才、是男孩儿,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继承人位置和长辈关爱。那年如果你没被木头桩子绊进湖里,大概率也会被我推下去,我明明看过很多讲大道理的书,辨善恶、明是非,可只要看到你,我就妒火中烧,什么道理都不管用了。”季抒娅用指尖轻轻描过那个刻字,美眸中闪过泪光,“凭什么你季抒繁可以备受期待地出生,我季抒娅却是‘不差这一个’的凑合,凭什么你还未出生就在白纸黑字的合同上定了顾姓,我却被当作补偿随父姓,凭什么你都叫了十年顾抒繁,父亲却还不死心,不惜把外公气进医院都要把你的姓氏改回来,那我呢,有人在意过我吗?”
季抒繁无动于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后来……算了,那些事不提也罢,总之,比起嫉妒,现在我更庆幸顾家至少有你。”季抒娅颓然道,“我资质平庸、能力有限,光是管理万德旗下那几十所影院和百货商场就已经精疲力竭,阻止不了父亲收购万德的股份,也守不住顾家。”
“既然你有这个自知之明,那就当好你的千金大小姐,少插手这些事。”季抒繁说完便转身离开,“不过今天,谢谢你。”
银灰色的宾利欧陆最终停在了庄园最南边的一幢白色小洋房前,为顾家服务了四十多年的老管家收到消息,早早就在门前候着了,季抒繁问过他顾北鸿的身体状况,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去了二楼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季抒繁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里头很快就传来一道雄浑苍老的声音,“进。”
“外公。”季抒繁推门而入,站在离书桌一米远的地方,疏离地打了声招呼。
“阿繁,一晃好多年不见,你都二十四岁了。”顾北鸿坐在书桌前翻着一本薄薄的老式相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老花眼镜,面容枯瘦,华发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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