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很骄傲。因为许竹和许梅已经上班挣钱,买烟买酒孝敬他。
生女儿是贫穷男人唯一不劳而获的途径,不用养育她们,老了自动接受供奉。
工友既羡慕也佩服他,都知养育孩子的艰辛,幸好苦尽甘来,有这么多女儿孝顺,他将来的福都享不完了。只有他的女儿们知道,自己到底是吃饭长大的还是喝西北风长大的,这些年他有没有往家里寄过钱。
许长生是个脸长得不错,身材细瘦的男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从小干活儿就偷奸耍滑。他脑子还算可以,这些年不说混得风生水起,倒也有滋有味。
他从不亏待自己,挣的钱都用来吃吃喝喝,闲时打点牌,一分不留。他还被开麻将馆的有钱老太婆看上,对上眼之后,迅速搬到人家家里同居,并且打算结婚,下半辈子互相慰藉。
许杰突然出现,讨债鬼一样朝他伸手:“给我钱!”
许长生说:“找你姐去,我哪有钱?”
许杰用黑黢黢的大眼瞪他,“我不管,在我毕业前你必须养我。”
许长生脑袋一伸,耍无赖:“来,看你爹哪块值钱,你剁了拿去卖吧。”
父女两个人拉拉扯扯,大吵一架,隔天早上天没亮,许杰又坐长途汽车回去了。
车轮下尘土飞扬,许杰瘦削的身体靠着窗户,胳膊细到一拧就断,发丝干枯,眼里布满红血丝。
她把干瘪的双肩包抱在怀里,死死盯着巍峨的群山,又数着大巴一共穿过多少隧道,眼睛睁得大大的,留意每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的乘客。
她突然想起了妈妈。
她很小妈妈就不在了,只有模糊的印象。但她仍然清楚记得几个细节,妈妈从嘴里渡东西给她吃;妈妈在玉米地干活,把她放在背篓里;妈妈的衣服上总有肥皂香;妈妈的背是佝偻的。
许杰有点想哭,但她没有哭,反而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更用力地抱紧背包,包里有八千块钱,她趁许长生睡着偷的,一分都没给他留。
这不是许杰第一次偷许长生的钱,肯定也不是最后一次。
她把八千块钱分了好几份,给大姐和小外甥买营养品和玩具,再给二姐和三姐分一些,还给外婆买了两身衣服。
她给自己留的最多,不是自私,而是她还没有挣钱能力,下一次来钱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必须得精打细算。
许杰不认为偷钱是错的。她只是重新分配一个家庭的资产,她比许长生可公平太多了。
*
事情走向的急转直下,是许长生干活出事,摔个半死不活。躺在医院半个月都没醒,体型和面相都变了,骨如枯槁,面色发青,和死人其实没区别。
医生说他今后可能就是个植物人,有钱老太婆也早早跑路。
许竹和许梅见天儿在床前伺候,端屎端尿,眼睛都哭瞎了,呼喊着爸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别丢下我们。
许拦原本是隔天来一次,后来借口忙,一周来两次,每次坐下说几句话就走。
赔偿款一直不到位,医院床位每天都烧||||钱,许竹和许梅已经成家,经济状况好一些,但家底子也快被掏空了。
许拦比许杰大两岁,读完中专就出来上班了,打扮时尚,嘴皮子利索,脑子也比老大和老二灵活。在她心里,那俩货不仅没文化,脑子还缺根筋,愚孝!为了老东西把自己的小家给毁了!
许拦在KTV上班认识个男人,后来发展成男朋友,是汽修店的老板,叫邵勇,邵勇让许拦别在这件事里出头,能躲就躲。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