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忘了许竹是如何把她抚养长大的,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陆霓却冷笑,警告他:“当然,你也不要觉得我不管孩子,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如果你再婚,亏待他们,我一样不会放过你。”
“你知道我爸是怎么死的吗?” 她像条恶毒阴险的蛇,描述她陪床的那天晚上,许长生醒过来了,殷切地看向自己的小女儿,求生欲望强烈,他想活下去,哪怕瘫痪、管不住屎尿,也要苟且偷生,许杰没有给他活的机会。
她说:“孩子总会长大,你也总会老,我会让你的下场比我爸还惨。”
陆霓说她会一直监视着他。许竹的丈夫在她这没讨到便宜,只好走了。
小龙陪着陆霓走了这么一遭,当天坐了火车回来,他隐隐地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太明白。
火车里空气很闷,到处都有人抽烟,陆霓很安静地看着外面,小龙掏出一根洗干净的黄瓜递给了她,陆霓让他自己吃。
小龙说,就算不吃,闻闻也能缓解晕车。
于是陆霓把黄瓜攥在手里到下车,她的心逐渐平静。
小龙的老家没有热几天,很快就凉快下来,陆霓待得很自在。她跟着妹妹上山,下田,在凌晨起来去菜市场,或者去跳蚤市场逛一逛,在这个节奏缓慢的地方,山间地里,她长大的地方,获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也短暂忘记在北京发生的事,与她息息相关的人。
她和小龙兄妹和奶奶,像家人一样相处,其乐融融。
那天晚上,小龙终于问了陆霓,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姐姐的孩子,陆霓摇头不说话。小龙沉默地说其实她违心了,否则就不会去看他们,也不会对自己和妹妹好,资助他们。
陆霓突然就笑了,说我下意识学了一个人,间或去模仿他,是想知道他如此对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吃着一锅饭,像家人一样生活,明天我就能毫无负担地扭头就走,以后再也不联系,你们不能拿亲情要挟束缚我。
小龙漂亮的眼睛,看向她有那么些幽怨,他不会说话,手势太复杂了陆霓也看不懂。
但是她一定能看穿他是爱慕着她的,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从来没有奢望,难道连一个美好的幻想都不配有吗?他可以只把她当姐姐看待,为什么要残忍地打破?
他还是跟陆霓说,不要这样说自己,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霓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听说过那句诗吗?
“活着,就是同时去造一艘船,再建一个码头。搭好那个码头,在船沉没很久之后。”
我当然相信爱,理想主义,那是我人生驶出的船,可是都沉没了。还好我守住了自己的码头,龃龉,无数伤痛,默默无闻的不体面,可码头不会凭空消失。
迟早有一天,她会像脱离18岁以前的人生那样,再一次蜕皮,游走。
*
蒋垣催促着蒋成敏快点出国,也很快把她送走。蒋成敏心中彷徨不安,蒋垣做的那些事,除了他和许杰厘不清的感情,还有那颗隐形炸弹。
去机场的路上,她问蒋垣:“你真的不会冲动做事吧?”
蒋垣说:“走你的,不要操心那么多。”
蒋成敏叹了口气,说:“其实让你了结这桩心事也好,等事情完了,你还是出国吧。我跟管志坚说,让他放人。”
蒋垣的脸上卡着墨镜,专心开车,没出声。
蒋成敏得不到回应,不免恼怒,“你听见了吗?不说话是怪我让你们分手?”
“跟你没关系。”蒋垣很少责怪别人,转头又说:“当然也不是不责怪你的意思,是你没有那么重要。我们的问题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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