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却又沉甸甸地载满了情意。
景春熙的心跳蓦地快了几分。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像是要将她刻进骨血里一般,专注而虔诚。
她甚至能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小小的、清晰的,被他完完整整地盛在眼中。
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鬓角,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他的指腹温热,擦过她耳际时带起一阵细微的酥麻。
他低声道:“熙儿刚才说的话,哥哥都记在心里了。”顿了顿,又补充道,“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喑哑,像是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景春熙忽然觉得,哪怕此刻天崩地裂,他也会这样看着她,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把她牢牢地刻在心底。
接下来的游玩,众人的兴致并不高。
沿途所见尽是百姓饱受摧残后的凄凉景象,很多村子一片荒凉,没见到几个人。
田间新立的坟茔上,白幡在风中无力地飘荡。
不过短短两日,大家便决定返程。
已经半大不小,已经记不起九江郡当年惨状的阿悦趴在车窗边,望着外面荒芜的田野和残破的村落,稚嫩的脸上满是困惑。
她指着远处一座新坟,小声问道:“姐姐,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
小雨闻言,眼眶一红,别过脸去捂住嘴,肩膀微微颤抖,泪水从指缝间无声滑落,被薇姨轻轻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阿衡紧抿着唇,拳头攥得发白,指节都泛了青。
忽然,他转向眉头紧锁的薇姨,声音坚定而清晰:“娘亲,儿子一定会加倍用功,考取功名,将来像爹爹一样做个清正廉明的好官,绝不让百姓再受这样的苦!”
薇姨怔了怔,也伸手抚上他的发顶,看着明显比别家孩子早熟的儿子,眼中既有欣慰,又有心疼。
车队缓缓驶入城门,沉闷的气氛笼罩着众人,依然没有消散。
就在这时,一阵清朗的读书声从路旁的书院传来,稚嫩的童音整齐地诵读着圣贤文章,仿佛一缕春风,稍稍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熙儿,你们听。”胥子泽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带着几分轻快。
阿悦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众人纷纷侧耳。起初只是隐约的嬉闹声,渐渐地,孩童们清脆的歌声清晰起来——
“明君坐金銮哟,仁政泽四方~”
“大皇子下江南哟,救咱出苦海~”
“景家小姐心地善良哟,治病又施粮~”
“大将军威风凛凛哟,杀敌保家乡~”
“江南总督上任哟,马上变了样~”
……
那歌谣质朴欢快,唱的是当今圣上的贤明,颂的是大皇子亲临灾区的恩德,赞的是景春熙救人的仁心,传颂着景家军驱逐鞑虏的英勇,更有对新任官员的满意和赞叹,每一个字都透着百姓最真挚的感激。
景春熙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也会被编成歌谣传唱。
胥子泽策马靠近车窗,眼中含着温柔的笑意:“听到了吗?百姓们记住熙儿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这才是真正的功德。”
微风拂过,歌声飘荡在初夏的街道上,路边的柳树枝头郁郁葱葱。
远处,几个孩童手拉着手转着圈儿,一面玩耍,继续唱着新编的歌谣,清脆的笑声随着风传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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