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什么办法,她仍旧爱他。
看着银莲性子软,想不到却是个躬体力行的干脆人,说要学着应酬,当下便勤练起琵琶。
入夜那琵琶声穿墙而过,像支利箭直朝梦迢屋里射来。一更天才过,又下起雨,梦迢坐在榻上,推开窗,叫一点冷风吹进来。
屋子里太闷,蜡烛昏黄,照得那些髹漆的鸡翅木家具格外陈旧,连味道也似乎也有些腐朽。她好像身处一个枯了许多年的老井里,别的人都爬出去了,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些怀旧。
银莲的琵琶透过沥沥的雨穿过来,轻细得犹如她的嗓音,使梦迢从里头听出她对她的一点悲悯。真是可笑,她还用得着她来悲悯?
然而她的确是有这个资格的,毕竟孟玉在她面前,将他们的从前一笔勾倒。联想起他们的从前,果然是如孟玉说的,全是利来益往的关系。要在那些密集的相处里追寻一点感情,也只不过追到一点模糊不清的影。
梦迢想,她是不会为孟玉哭的,毕竟他们真是这样表面的关系。可还是有点眼泪不受控地落出来。她仰着脸,抬着手背抹了,向斜窗外淡隐隐的月亮笑了笑。
雨一连下了两日无休止,天见凉意,银莲跟着老太太学起应酬来,席面该说什么话,该怎样奉承,老太太教授得十分仔细,只盼着早晚能将银莲派上用场。
梅卿拿了银子与马太太,私底下打算得很好,时常出门去同马太太勾兑。被雨困在家,也同银莲说两句,老太太敲着烟袋子嫌她多嘴,“你都是我调理出来的呢,还要你在我面前多说?银莲倒比你那时候中用些,一点就通。”
梅卿斜歪歪地将背欹在多宝阁前,抱着胳膊打量银莲,“我娘难得真心夸人一句,你可要留神,仔细底下是个阗了蜜的陷阱,叫她老人家哄了你的钱去。”
说得老太太随手拿烟杆打了她一下,“有你这样编排你老娘的?我几时哄过你的钱?”
梅卿吊着眼笑,“您打小悉心教导我们,不就是为了钱?”
老太太横她一眼,确也有点心虚难辩驳,也就不说话了。银莲见状,斗胆在中间调和两句,倒显得一派谐宁起来。
只是这祥和里,不免荒诞凄凉。
给雨耽搁住,梦迢不得往清雨园里来。董墨恐她不便,不好使人去请,闲时倒写了封信叫人送到小蝉花巷去。彩衣接了,转而送到府里来。
那信规规整整地用个旧黄的信封装着,信封上有一块暗红的颜色,用来落款的,却无落款。梦迢捧在怀里,倒似将前两日的一点灰心重拾起来,感到胸腔里仍然有鲜活的跳动。
拆开来,里头折着一张白签,只写着四行句子:
明朝待明又未明,一番疏雨一月新。
雾鬓香靥弄残夜,共与清秋入尘心。
梦迢将信悉心折藏起来,欲待写信回他,又搁住笔,当下换了衣裳套了车马往清雨园去。那雨声淅淅沥沥地,撩开帘子瞧,街上烟柳苍苍,细雨茫茫,油光水滑的石板路湿着,游人少了许多,那些陈旧的桐油伞散落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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