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忙活,巴虎到家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白,他索性也不睡了,钻进灶房去做饭。蜜娘心里搁着事也起的早,她刚洗完脸,艾吉玛也打着哈欠进来,问昨晚出了啥事,怎么狗叫的那么厉害。
只有其其格和吉雅睡的昏天黑地,一觉到大天亮,穿了衣裳出来又叽叽喳喳说话。孩子的欢笑声冲淡了黑夜里残留的血气,巴虎浑身一松,嚷道:“快来吃饭,就等你俩了,锅底有豆子锅巴,你俩吃不吃?”
热腾腾的饭菜最慰凡人心,肚里有食心不慌,听到西边衙门传来的敲鼓声,他跟蜜娘都没动作,不紧不慢照顾孩子吃完饭才过去。
…
“大人,我男人死了,他之前担着的活儿您打算交给谁接管?他还在的时候,大半的活儿都是民妇在安排,里面的条条道道我都熟,就连向您呈报的公文也多是民妇写的,他只是誊抄了一遍。”木香自荐,“您看能否任民妇为撰士,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考察民妇一段日子,若是不能让您满意,随您处置。”
她这话一出,站在门口背着手嘴角含笑的男人暴怒,上前一步骂她痴心妄想,“大人明秉,这世上哪有妇人为官的,又不是男人死光了,非她不可了。”
“古川乃是清格勒大居次的封地。”木香一脸木然,眼里却泛起了笑,她再一次对堂上端坐的扈大人叫苦,“我男人心直口快,生前为了肃整不好的风气得罪了不少人,他死了,民妇怕是活不到来年春天,我不怕死,就是可怜了我的孩子。”
蜜娘跟巴虎站在公堂外面,听到这番话忍不住仔细打量她,真如盼娣昨晚说的,木香宛如变了个人,不见当年稚嫩又心直口快的模样。
扈大人同意任用木香为撰士,对他来说,新牧民交给女人管理比任用男人要来的安心,至少不会抱成一团来对他阴奉阳违。
散堂后,扈大人看见巴虎,招呼他去暖阁,“真是闹心,文寅马上要成亲了,突然闹出个这事。”这事还没完,任木香为撰士的消息传出去,这两天要有不少人来找他。刚这么想,门外就有衙役传话说救济院那边的老头子来了。
“你这两天去我家给文寅帮帮忙搭把手,新妇是漠北的姑娘,你娶过媳妇儿,去指点他两句。”
指点?巴虎第一反应就是枕头下的那本春宫图,都被他翻起毛边了,他也就在这方面经验丰富。至于迎娶新妇,扈家是官家人,讲究多,用不上他指点,他过去学几招还差不多。
“行,我本来也打算这两天过来的。”
他出门,迎面碰上两个老头子,一脸的不愤,嘴里还叨叨着母螳螂,骂钟齐眼瞎,娶了个母螳螂回去害人。
“母螳螂在中原是什么意思?”他见到蜜娘了问,“有骂人的意思?”
“母螳螂会在交/配后吃掉公螳螂,骂人骂母螳螂,一般就是骂妇人心狠手辣,是祸害,是引狼入室。”蜜娘跟他往东走,前路有不少踩踏的脚印,最前面还有木香抱着孩子的身影,“进去的那两个老头子骂木香?”
巴虎点头,“她还挺厉害的,一般的男人都没她这么果断。”从昨晚到今天,他没在木香身上看到伤心,可能在钟齐咽气的那一刻,她就开始谋算了。
爱欲让其生,恨欲让其死,木香的性子也没变多少,还是爱憎分明。
蜜娘刚刚跟木香说了几句话,知道她打算今天就把钟齐下葬埋了,她跟巴虎商量:“我们今天就不过去了,过两天了再去看她。”
不想去送那男人一程,虽说死者为大,但他不值得。
“他为什么被人打破头?”巴虎跟蜜娘来的晚,到的时候犯人已经下大狱了,只知道钟齐是被人害了,具体情况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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