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套麻袋重重锤了一榔头。
外边天是黑的,他也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只知道自己躺在一个单人间的病房,病房环境看上去很好,床头亮着一盏小小的灯。
昏暗的灯光旁,姜冉坐着在翻看一本杂志,听见他醒来后窸窸窣窣想翻身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上。
——作为自己”作案”之后的第一面(对北皎来说”,现在他心情很复杂。
羞愧,羞耻,愧疚,想道歉,想磕头……
情绪一下子涌上来。
他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个。
还是姜冉率先打破了沉默,“医生说,现在最好不要乱动。”
她语气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暴怒或者是更可怕的语言——
可是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北皎觉得哪里不太对,说不上来哪,反正就是不对。
他思考能力还没恢复,心中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有不安涌上心头,但是他能说什么呢,总不能直接问,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不打我?梦里的剧本呢?在梦里你那一巴掌疼的我哪怕做梦都真情实感。
他翻了个身,有些期待又有些胆怯地望着她——
可是她已经没有在看他了,在最开始听见他醒来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她又开始翻那本看了一半的时尚杂志。
“姜冉。”他喊她的名字,嗓音因为太久没说话,听上去虚弱又沙哑,“我口渴。”
病房里的东西倒是准备的很齐全,听见他说话,她就把杂志单手拎到一旁,起来,用一次性纸杯从保温杯里倒了杯温水,又找了根吸管。
北皎全程盯着她的脸,然后头一回发现自己好像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了。
他眨巴了下眼,开始有点慌。
凑过去,少年那本来就白皙的脸此时此刻在病房的白床单、昏黄台灯光下显得丝毫没有血色,他唇瓣干涩到起皮。
姜冉的目光在他唇上一扫而过,而后将吸管调整了下位置,送到了他唇边更好用到的位置。
因为这个动作她终于离他近了一些,熟悉的甜味席卷将他笼罩了起来,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叫嚣着:对!就是这个!
……好想抱抱她。
少年眨了眨眼,然后愤恨地发现自己现在只抬得起一边胳膊,做不到拥抱这么简单的姿势。
他咕噜咕噜地喝完了一杯水,水润过喉咙,他恢复了一点精神——瞳眸变得几乎与平日里一样亮,他喝完最后一滴水,吸管发出吸空的声音……
他叼着吸管,哼哼唧唧地想要去抓她近在咫尺的手腕。
然而还没来得及碰到她,她就站起来了。他指尖无力地在半空中一抓,抓空,他懵了。
抬头去看她,发现后者脸上一派自然,好像压根没注意到他想要做什么也不是故意躲开。
他手悻悻垂落,无力地挂在床沿边荡了荡。
他盯着姜冉随手扔了那个一次性纸杯和吸管。
心又是一颤。
可能是麻醉有毒,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现在他看什么都像做语文阅读理解似的——
读者:作者家门前的三棵树代表了现在过去和未来表达了作者对过去的缅怀对现代黑暗社会种种不公现象的愤慨与对未来的向往与憧憬……
作者:真的种了三棵树。
……但愿如此。
“好好的扔了做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发问。
姜冉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一次性的啊,纸杯和吸管都是。用完不扔做什么?”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