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是表象。
“照我说。”沈欢朝他举起茶盏,云成也提起自己的茶,两人以茶代酒,各自押了一口。
“你踩季择林踩的太快了。”沈欢咽下茶水,“御史台是太上皇一手建立,他们跟着太上皇时是一群听话的狼,到了新皇这里,就成了一群乱吠的狗。”
云成没什么表情:“大概新皇威信不足,压不住吧。”
他提到“新皇”二字语气疏远淡漠,同在万年殿跟天昌帝独处时的姿态截然不同。
“我踩他,不全是因为他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参我。”他啜饮一口茶,将茶盏握在掌心,“一半是因为博取皇上信任,一半是为了表出态度,让他们不要招惹我。”
“果真大刀阔斧。”沈欢安静过后轻笑一声,又跟着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你要来,我盼了你很久。”
盏中碧绿叶片在水中沉浮,他视线偶尔转动,好似并不上心:“盼我?”
“嗯。”沈欢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信,封上提着云成的名字,他把信搁在桌子上,推向对面。
“你把邵辛淳踹下去,也不单为了跟我表诚意吧。”他示意他拿起那封信,“你们李家人办事,是绝不会亏本的。”
云成但笑不语。
他去看那信中内容,眼神逐渐加深,等到看完,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了。
——那是一封寻求同盟的造反信。
“上面署着我的名,盖着我的私印。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拿出来,定我灭九族的重罪。”沈欢看着那信,“把柄交到你手里,也是我的诚意。”
云成扣着茶水,指尖在光滑的侧面轻轻揣摩。
沈欢率先举起茶水,朝着天,也朝着云成:“今日你我结下同盟,不求同生共死。来日你功成名就,可要记得分我一杯羹啊。”
云成维持着原本姿势没有动:“为什么选我?”
“啊。”沈欢停顿,继而笑了,眼睛里的亮光隐蔽晦暗,“只有你肯跟我顺路,送我回家。”
云成良久不语。
窗外鼓声传来,提醒人们,离宵禁只剩一刻钟。
茶水热气耗尽,白雾消失不见,浮动的绿叶沉沉躺在底部,不复嫩绿颜色。
云成抬首的时刻,春茶水榭悬在窗外的灯笼熄灭,以至于他半张侧脸陡然间暗了一个调,处在其中的眼眸一瞬间无所遁形,流露出豹子般的机警来。
沈欢低笑一声,眼眸里的光随着灯笼的熄灭而变暗了:“‘愿天上人间,年年今夜。’①”
云成同他对视,看那瞳孔深处野心昭然若揭。
他陡然间勾起唇,洒脱地抬盏轻举。
“预祝我们前途无量。”他眉梢散漫轻轻抬起,落拓不羁,“‘五谷丰登’。”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柳永《二郎神·炎光谢》
第20章
卯时之前传来消息,皇上龙体未愈,朝会暂停,恢复时期待定。
云成早起去户部点了卯,借着清账堂而皇之去大理寺转了一圈,出来后又去邵家。
邵辛淳刚开始禁足,门口还有看管侍卫,他同侍卫亮了自己牌子,又摊开账本给他们看。
“寺丞说不清楚,让我来找邵大人对账。”他说。
侍卫哪敢真的看他手里的账本,闻言立刻给放了行。
他溜达进邵家,穿过方正规整的小院,从屋后头开辟出来的一小片快要开败了的花田里找到了人。
邵辛淳弯腰在花田里选花,手里已经有了三五支。
云成站在田埂上看他,身形挡住的阳光穿不过,在花田里留下阴影。
邵辛淳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微微眯起了眼。
“你好,邵大人。”云成客气的跟他打招呼。
邵辛淳抿了抿唇,还是说:“不敢当,已经革职待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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