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贯单薄的官袍,消瘦的身材在秋风下显得尤其虚弱。
“沈少府早啊。”云成跟他打招呼,看了他手里的东西一眼。
沈欢往上提了提案卷,仰头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听说十二爷今晨朝会差点迟到,还是跟廷尉一起。”
“意外。”云成没多解释,反而道:“倒是沈少府,昨晚我走了之后怎么又跑去找陈太尉了,这是打算去还腰牌?”
沈欢面色冷下来,两人在寒风中对视片刻,云成嗤笑了一声。
“别太辛苦。”他噙着笑,天生英姿勃发的五官在此刻明媚温柔,带着年轻无倦的朝气,“临走之前我留了一手帮你。”
两人的袍子被风吹的乱窜,沈欢在前额乱飞的发丝中眯起眼:“那最好不过。”
云成凑近了他,薄唇一动,歪头轻声笑道:“忠勤王府留了个侍女在我这里,我不大喜欢,今晚就让她滚回家。”
沈欢从眼角觑着他。
有人自户部大门跨出来,云成后退半步,同沈欢拉开一个亲疏得体的距离。
他操着偶见一面的客气表情,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对沈欢说出来的话却饱含深意:“好好把握,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随即朝他点头示意,两人默契的转身,一个进了户部的门,一个则朝着长街而去。
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般各奔东西。
第24章
赵宸贺跟三部交代下去离京之后几天的事情, 时间还很早。
晌午江夜说派去庆城查云成的探子回来了,赵宸贺把人叫到了跟前,亲自问详情。
他靠在府内书房中宽厚的太师椅上, 盯着门前檐下挂着的木铛, 手里偶尔转动瓷盏,里头茶已经饮了三杯。
“……你的意思是说,”赵宸贺视线偶尔转动, 更多时候只盯着一处,慢慢地开口, “他在庆城的日子其实不好过。”
探子抬起头,先是用求助的眼神看了江夜一眼,没接收到什么点播,复又垂下头, 老老实实地答:“错不了。”
他想了想, 大着胆子说:“云爷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被秘密处决, 母亲空有王妃头衔难产而死, 舅父辞官保命,舅母精明悍妒。他幼时如履薄冰, 因为家中管教严苛, 动辄便被打手心和脊梁骨。”
他三言两语概括完云成的儿时生活, 余光看到江夜朝他眨了眨眼, 但他没看懂其中意思。
赵宸贺沉默过后才问:“那会儿他几岁?”
“十岁。”
“十岁。”赵宸贺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 “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
江夜又朝他使眼色,想让他闭嘴,或者说点别的, 别光捡着糟心事说。
探子误解了他的意思, 想了想, 又补充道:“云公子从小习武,刀法卓然。从十二岁起,就开始拿人头赏金,现在手里应当很有些钱财。”
‘人头赏金’是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有些大户人家出钱买人命,一手拿钱,一手杀人。
难怪云成刚来京中就敢杀人,不是他不怕,而是杀惯了。
赵宸贺心道这样可不行。
京都不比其他地方,天高皇帝远没人细查。京都的官员虽然都自诩文明人,但一旦被他们发现蛛丝马迹,那就是个死。
赵宸贺有点想见云成,跟他心平气和说说话。
不上床。
江夜上前添茶,低头朝着探子无声地用嘴型提点手下人:“说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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