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猛地倾泄进房间的一刹那,路祖康居然浑身发抖,怒吼道:“拉上!”
路辞着实吓着了,站在窗边忘记了动弹。
“我叫你拉上!”路祖康冲下床,拽着窗帘用力拉上,“哗”一声之后,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间被昏暗再度占据。
他眼窝深陷,因此眼球显得有些凸起,暴怒的样子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可怖。
路辞手指打着颤,轻声叫道:“爸……”
这微弱的一声呼唤仿佛唤醒了路祖康,他浑身一震,继而转过身,缓缓上了床,盖上被子,侧身背对着路辞:“出去吧,上学别迟到。”
爸爸变成了一个路辞不认识的人,妈妈也仿佛成了陌生人。
从前,路辞和林咏梅无话不谈,现在却变得无话可说,更准确地讲,是路辞不敢和林咏梅说话。
那天晚上妈妈流泪的模样像一把刀子,一直扎在路辞心里,他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淌着血。
他想找机会和妈妈聊聊的,他知道他妈妈是很开明的,他知道妈妈最爱他了,妈妈会接受的。
但每一次,他透过门缝看见林咏梅在餐桌边记账的样子,忽然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妈妈一个人操持着这个家,花出去每一分钱都要考虑考虑再考虑,妈妈已经心力交瘁了,他就不要再去给妈妈添堵了。
路辞甚至觉得自己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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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负罪感日益加深,面对季时风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愈加明显。
直到这一天,路辞再也受不了,像一座休眠已久的火山,终于迎来了爆发。
第88章 我是不是病了
这段时间,路辞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季时风。
下课他不再缠着季时风说些有的没的,上课也不再时不时扭头骚扰季时风,上学他不再站在树荫底下等季时风,放学他想方设法地找借口先走。
季时风不可能没有觉察路辞的反常,但他没有问路辞为什么,也没有强迫路辞非要和他待在一起。
他很多时候想和路辞说说话,想牵路辞的手,想抱抱路辞,想亲亲路辞的额头,但看见路辞眼底一闪而过的慌张,季时风总会心头一痛,克制住了。
季时风知道路辞现在很难受,他想也许倒霉蛋只是需要一些空间,让他自己想想,他会好的。
不管别人说什么,季时风始终相信,他的倒霉蛋还是当初那个不屈不挠地要他加入篮球队的倒霉蛋。
他相信路辞还是那个一往无前的路辞,相信路辞爱他,相信路辞不会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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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林咏梅坦白的那天晚上开始,路辞一直在失眠。
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有时候睁着眼就到了天亮。
路易马上要高考了,他担心自己的辗转反侧影响哥哥休息,于是每晚都抱着铺盖到客厅打地铺。
明明这个拥挤的出租屋里都是家人,明明每天都会见到那么多要好的同学,明明还和季时风好好地在一起,路辞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路辞看着天花板,心想好奇怪,每天都和这么多人在一起,怎么还是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呢?
他不能和家人说,不能说他离不开季时风,他想和季时风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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