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李聿一如既往的诚实,抛出结论,“你心虚所以才瞒着我,证明这件事一开始就不应该去做。”
又是这样。
宋双榕攥紧了筷子,一种深刻的心酸不断上涌,几乎将他席卷吞没,而他手无寸铁,只能静静地等待退潮。
李聿对此毫无察觉,右手覆上宋双榕撑在膝盖上的拳头,包裹住,左手夹了一块鲫鱼腹部的白肉——经他考证,鲫鱼腹部的鱼刺最少——放在宋双榕的盘子里,“先吃饭吧,你说你饿了。”
一场胜利终于使他整个人松弛了。
窗外的天已经暗成灰蓝色,餐厅旁的落地灯持续散发荧荧暖光,映在李聿的侧脸上,眼睛里也沾染了一层,显得又亮又专注。
李聿是宋双榕认识的所有从事学术研究人员中唯一不戴眼镜的,总是显得更聪明和轻松,事实也的确如此。
一周前他带学生赴美参加国际数论竞赛,斩获两金一银,于今日下午归国,天黑前到家,和宋双榕坐在一张桌前吃晚饭。
他穿普蓝与深栗色交错的格子衬衫,袖口挽得平整,内里是一件印有学校和学院徽章的短袖,深灰色家居裤和同色系拖鞋是回家后换的,色调温馨,质地柔软。
一周没见,李聿的头发微微长了一些,但依旧利落,很像两年多前刚认识时的模样——干净、天真、固执。
宋双榕那时认为这些特质难得又可爱,现在只觉得残忍。
十一月初,气温骤降,北华市还未开始供暖,宋双榕将目光收回,感受覆在手上的温度——李聿的体温总是比他高一些,而后拳头并不用力地挣了挣,说:“嗯,你说得对,是不应该。”
“不用自责,”李聿顺势把手指嵌进宋双榕的指缝,“你容易冲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我冲动了。”宋双榕顺着他的话回答。
像是被宋双榕的驯服取悦了,李聿心情很好地继续说:“不是什么大事,洗掉还来得及。”
“你说……”那股心酸又袭来了,宋双榕张了张嘴,“什么?”
“你明天下午三点下课,两个小时够吗?我五点去接你,我们去吃你说的那家闽南菜,七点左右我有一个线上的竞赛复盘,不太正式,你可以坐在我旁边看电影,不过——”
“李聿,”宋双榕打断他自顾自的安排,艰难又认真地开口:“我成年了。”
“我当然知道。”李聿点头。
“我成年了,二十三岁,可以决定自己的身体,和生活。”
手还交握着,宋双榕感受到李聿的动作滞了一瞬,很快便恢复正常,他说:“你是成年了,但我不在,你还是过得乱七八糟。”
“我哪里过得乱七八糟——”宋双榕不受控地拔高了声音,想继续辩解,大声控诉,但看见李聿的左手平放在桌面上,手掌松松蜷住时,又沉默了——那是他胜券在握的姿势。
宋双榕觉得自己犹如一头向对方辩手扔出蠢问题的呆蘑菇。
果然,李聿开始细数他混乱的生活习惯:缺乏运动、不爱喝水、喜欢拖延、每天的日照时间过短……宋双榕强迫自己放空大脑,缓慢地将骨碟里的菜吃光了。
窗外的路灯随着李聿的话一明一灭,一明一灭,似乎还能听到细微的,怪异的电流声。
这盏灯坏了有些年头,宋双榕忽然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年深冬,室内暖气很足,宋双榕洗了澡,只穿一件旧T恤在客厅闲晃,为自己的剧本找灵感,李聿端坐于沙发上,帮导师批改本科生的高数试卷,眼也不抬。
宋双榕沉浸在创作中,捋顺情节后才回神,发觉早就听不到翻卷子的声响。
“改完了?”他问。
“没有,”李聿像是忍无可忍,起身把他拉至身边,用一条厚毛毯裹住,安置进沙发里,“小心感冒。”
那晚后来,宋双榕边看电视剧,边在草稿纸上画分镜,恰好看到笛卡尔的爱心函数故事,他觉得有趣,也存了私心,把公式写在空白处,递给李聿看,“这个怎么解?”
李聿只扫了一眼,便说:“这个故事缺乏证据链支撑,大概率为伪造。”
宋双榕点点头,说:“噢——但我想让你帮我解出来,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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