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上来,孟如韫这才开始说正事。
“昨天陈芳迹同我说,韩老先生看过了他的谒师文,已经同意将他收入门下,让他随时可到阜阳去。”
陆明时点点头,“嗯,我已经让陈芳迹到官学府告病引辞,过一阵子等我忙完,我亲自送他去阜阳。”
“听说石合铁的案子已经移交三司,怎么,陆兄手头还有事要忙吗?”孟如韫问。
陆明时默然,沈元思冷笑了几声,孟如韫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忙道:“抱歉,我只是随口一问。”
陆明时道:“没什么不能说的,还是石合铁的案子。陛下虽已令三公会审,可也有些人借机排除异己,让无辜的人顶罪。”
“有些人?”
沈元思在一旁凉凉道:“本案坐收渔利的渔翁,程鹤年呗。”
孟如韫闻言微微挑眉,看向陆明时,“我还以为……”
“以为我才是坐山观虎斗的人?”陆明时无奈地笑了笑,“我也不过是两虎相斗中勉力周旋罢了,他们以北郡兵械之资为利,如二虎争夺亲子,我哪有闲心坐山旁观呢?”
孟如韫问道:“一虎是东宫,另一虎指的是谁,长公主殿下吗?”
陆明时“嗯”了一声,“她有意借此打压东宫,曾派人来与我结盟。”
“你拒绝了?”
“嗯。”见孟如韫微微蹙眉,陆明时问,“怎么了,你觉得我该答应她?”
事关朝堂,孟如韫不敢随意回答,只是因为前世的事,她下意识觉得陆明时会答应长公主。
陆明时同她解释道:“长公主手里的证据虽然诱人,可她明知徐断贪污却不举发,意在与东宫党争。我若真听凭她的吩咐行事,此案落到长公主手中处理,焉知她不是另一个程鹤年,会借机牵涉大量隶属东宫的官员。且届时我会被绑牢在长公主的船上,失去便宜行事的机会。”
陆明时说的道理孟如韫明白,只是从她上一世的经历来看,长公主殿下并非是爱党同伐异的人。她能以女儿身登基称帝,一年安朝政,两年平内乱,不过三年之景,朝野四海已有安稳兴盛的迹象,可见其心志之坚,非蝇营狗苟之辈可比。
“陆兄与长公主有过接触?”孟如韫问。
陆明时轻轻摇了摇头,“我知你意思,我并非深知长公主为人,只是事关北郡,宁可失之苛责观人,不可失之轻易信人。此事我虽不赞同长公主的作为,但不代表在其他事上,我会因此对殿下产生偏见。将来若有必要——”
“哎烫烫烫——”沈元思惊呼一声,打断了陆明时的话,陆明时笑了笑,按下此言不表。
孟如韫见此,识相地转过了话题,继续与陆明时聊陈芳迹的事。这些日子陈芳迹在官学府中刻意藏拙,遇见罗锡文都绕着走,于文章治学上有什么见解和疑惑,不再主动与老师相论,宁可写封信向孟如韫求教。于此一行,孟如韫向来颇为自负,可想到他不久后就要拜韩士杞为师,心里也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忐忑。
孟如韫将随身带来的一本册集交给陆明时,颇有些拘谨地说道:“这是我闲来无事写的文章,卑辞俚语,不过一娱,不知陆兄何时去阜阳,可否代为转交给韩老先生,若是能得他老人家几句指点,就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陆明时微微挑眉,拾起帕子擦了擦手,接过册子先随手翻了翻。孟如韫的字很好看,不像闺阁女流的手笔,又比寻常男子更雅致稳凝,满页整齐排列,于内敛外舒中又有凤驭百鸟、龙卷云穹之势。陆明时见了这字心中喜欢,而后才注意到这本小册子里的十数篇文章大都是人物传记和诸事论理。
他正欲细看,沈元思又凑上来,“孟姑娘的文章,给我也拜读一下!”
陆明时眼疾手快地收了册子,斜他一眼,“你很不见外啊。”
“我外你也外,你不见外我见什么外,是不是呀孟姑娘?”沈元思一摇折扇,笑容可掬地朝孟如韫道:“我比孟姑娘虚长几岁,腆颜让你喊声沈兄,不过分吧?”
孟如韫微微一笑,“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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