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昏沉,寂静的屋檐上飞快掠过一个黑影,惊起停栖在树丛里的一片黑鸦。
夜空中传来猫头鹰凄清的叫声。
虔阳府的官驿馆已经闭门,但没有几个人能在今夜安然入眠,众人心思各异,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议事会而烦忧。
程鹤年自广寒楼归来后,一直待在房间里整理书稿,程双眼见着他将平日里珍而重之的书稿一张张撕下来,用火折子一点,扔进铜盆里,化作一片灰烬。
纸页上的字温婉秀丽,不是程鹤年的笔迹,程双心中疑惑,但片言不敢多问。
程鹤年一边翻一边烧,待烧完整整两本书稿后,他似是终于回过神来,缩回险些被火舌舔到的手,对程双道:“去打盆温水,我要洗手。”
程双推门离开,程鹤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铜盆里被火焰卷噬的书稿,自言自语道:“阿韫,我实不愿你见我这般……”
身后的门传来极轻的吱呀声,程鹤年以为是程双打水回来了,回头却见空无一人,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摇动了门。
陆明时的身影隐在夜色里,脸色却比夜色还黑,已经走出了程鹤年的院落一段距离,仍嫌晦气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若不是今夜另有要事,他真想一把火把程鹤年给点了。
紧邻着程鹤年院子的是马军副都指挥使李正劾的院子,此人没心没肺,仅仅是从他窗外路过,陆明时都能听见他捧着肚皮打鼾磨牙的声音。陆明时正从程鹤年那里带出来一肚子火,听不得他如此痛快,想了想,翻窗潜进了他屋里。
李正劾的呼噜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屋里传来“嗷”的一声。
守卫闻声而来,李正劾没让他们进屋,隔着房门打哈哈道:“没事,腿抽筋了,该干啥干啥去吧!”
守卫走后,李正劾抱着自己被强行抽筋的腿,瞪着陆明时,“大半夜爬你爷爷的床抽什么风!”
陆明时气定神闲地坐在桌边,用扇柄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欣赏李正劾被扰清梦后气急败坏的脸色。
比听他没心没肺地打鼾舒服多了。
“你是圣上钦点的赈灾巡抚使,明天议事会上该说什么,你想好了吗?”陆明时问道。
李正劾两眼一翻,“什么钦点的巡抚使,屁!圣上是觉得我押银子安全,把我当镖头使呢!”
“别人这么觉得,我可不这么觉得,临京来的三位巡抚使中,你代表着陛下的圣意,明天的议事会上,你可是主角,你要是担心说错话——”陆明时闲闲一笑,看着李正劾道:“德介兄,明天带我去议事会,如何?”
李正劾眼皮狠狠一跳,“你想坑死老子是吧?要去你自己去,别攀扯我,梁重安他儿子还在你手里,你把刀驾在那兔崽子脖子上,别说议事会,你想上天梁重安都不拦你!”
陆明时皮笑肉不笑,“我就跟着你。”
李正劾“嘶”了一声,看陆明时的眼神就像看青楼里甩不掉的娘们。
陆明时没给他拉来扯去的机会,定下计划就走,气得李正劾骂骂咧咧牙疼了半宿。
陆明时出了李正劾的院子,又绕了一段路,抹黑进了另一位赈灾巡抚使,左都御史薛录的院子里。
薛录的书房里隐约透着灯光,侍卫守在院门外,小厮靠在廊下打盹候命。陆明时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摸出袖子里的银色飞镖,“叮”得一声打入窗缝里。
他对薛录比对李正劾客套得多,先以银镖传信,得到允准后才潜进了他的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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