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壁,远远就看见她房间里仍亮着灯。
陆明时以为她尚未写完给梁重安的信, 推门进去,才发现她坐在灯下, 一只手托腮,肩上半挂着他的披风,竟这样睡着了。
睡得并不安稳, 头一点一点的, 在将燃将熄的烛影里时而颦蹙,时而展眉。
这样也能做梦吗?
陆明时悄步上前, 轻轻拢住她的肩膀, 见她没什么反应, 慢慢弯腰将她从桌椅之间抱起来。
他一只手腕垫在她露在外面的后颈上,觉得她的皮肤像晾了一夜的玉石那样凉。
他抱着孟如韫走到床边, 先将她大半身体放在床上, 右手扯开被子铺好床, 然后托着她的后颈慢慢放在枕头上。
他不方便给她更衣, 只将她攥着一角的披风慢慢抽出,打算给她盖上被子,结果披风刚抽出来,孟如韫就醒了, 半睁开怔忪的眼瞧着他。
“你回来了, 什么时辰……”
“还早, 没过丑时,再睡一会儿吧。”陆明时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问,“冷吗?”
孟如韫点了点头。
陆明时看了一眼衣柜,“我再去给你加一床被子。”
孟如韫没说话,握着他的手轻轻贴在脸上。他的手是温热的,即使刚从外面回来,衣服上还沾着寒气,可他人在这儿,孟如韫就觉得暖和。
陆明时心里微微一动。
她的脸很小,只要他手指微微一张,就能整个拢住。在他的掌心里,她仿佛变得十分脆弱,连呼吸都是轻轻的,贴着他手掌的边缘慢慢起伏。
他有些心猿意马,见她垂眼不语,问道:“怎么了矜矜?”
“刚才做了个梦,梦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孟如韫微微一顿,“梦见了你。”
陆明时低笑,“很久以前的我,那时候你才多小,记事了吗?”
孟如韫梦见的是前一世。
她梦见陆明时杀人,不是在战场上,她也说不清是在哪里,像谁家的府邸。陆明时提着刀,从正门一路砍进了五进院子,血与尸体铺了一路,他身上沾满了血,背上胸前全是伤口,但他不停地杀人,不停地寻找。
这不是上一世真实发生过的场景,但他的眼神,那种乍见赤红冷漠,神情微动时却又翻动出刻骨的恨意的眼神,孟如韫却在上一世见到过。
那是谁的府邸?他又在找什么人?
见她愣神,陆明时问她梦里的具体细节,孟如韫笑了笑,说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每次做梦都是这样,一醒来就忘。”
见她不想说,陆明时也没有继续追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我再守你一会儿。”
“你等会还要出去?”
“今天的议事会我打算去盯着,卯时的时候去找李正劾碰头。”
“那还有两个时辰,你也上来睡会儿吧。”孟如韫往床里侧靠了靠,给陆明时腾出一块地方。
陆明时眉梢微挑,看她的眼神里含了些不清不楚的笑。
孟如韫不知怎么就明白了他笑里意思,面色转红,瞪了他一眼,狠狠卷紧了被子,低声骂道:“狗咬吕洞宾。”
“矜矜说谁是狗,谁是吕洞宾,嗯?”
陆明时挤到了床上,逼得孟如韫往里侧让出几寸,他仍不满意,得寸进尺地抢她的被子。
被子也被他抢走了一半,孟如韫背对着他,感觉到他的怀抱从背后慢慢贴上来,虽然隔着层层衣物,依然柔韧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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